沈让尘捻着手中的棋子,那棋子材质是上乘的冷玉而成,握多久都不会升温。
“我避世数年,家师也仙去了三年,三年丧期已过,避不如迎。”
寂然悄悄将手伸向棋盘,叹息道:“我看呐,这趟浑水你是只能搅进去了。”
话音刚落,一粒棋子便打在了寂然伸出的手上。
沈让尘收回手,悠然道:“我看……你这下棋玩赖的毛病也是改不了。”
寂然揉着手背,瞪了眼一旁憋笑的沙弥,全然没有得道高僧的老成持重。
旋即笑道:“看来我转移话题的功夫尚待修炼。”
沈让尘侧头看了一眼沙弥,问道:“方才是何人闯入?”
沙弥只觉那双眼如被水墨浸染过一般,看来时却是清清冷冷的,好似没将万物放进在眼里。
沙弥只看了一眼便匆匆低下了头,这才敢开口说话:“只是一名迷路的女香客。”
寂然道:“那就送去前山。”
余晚之人已到了前山。
她是偷偷溜出来的,没告诉任何人,回来时看见坠儿和春文正在四处找她。
坠儿和春文原本在看热闹,是过了许久才发现三小姐丢了,怕被罚也不敢张扬,只能两人先试着找找,找得焦头烂额。
看见余晚之施施然走来,坠儿慌忙上前拉着余晚之看了一圈,确定无恙才松了口气,张口即是一通数落。
“小姐怎么能到处乱跑呢?知不知道我们找得有多着急,这寺庙那么大,人多眼杂,万一有个好歹。”
春文扯了扯坠儿的袖子提醒。
坠儿手一扬挣脱,接着数落:“万一有个好歹,夫人不得扒了我的皮,小姐头回出门,怎能由着自己的性子来……”
坠儿越说声音越来越小,逐渐发现了不对。
眼前的人再不是从前痴傻的三小姐,那傻子骂了也不知道还口,只知道傻笑和哭,可如今不一样了。
余晚之淡淡地看着,“说完了吗?”
她唇角尚带笑意,却看得两个丫鬟心里发怵。
春文当即要跪,屈膝到一半,却被余晚之握住了手臂。
余晚之道:“又不是你骂我,你跪什么?你们伺候我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佛门清净之地,若我还当众责骂于你二人,传出去岂不是让人说我张狂。”
春文垂着眼,保持着姿势不变,却不由心惊,“小姐。”
她方才打的就是这个算盘,大昭寺香客众多,大庭广众之下,她先服软,旁人只会说主子苛待下人,却不知痴傻多年的余晚之怎能想到这一层。
“你这丫头好生固执,”余晚之笑道:“小姐我亲自扶你都不起来,倒真像是要把这恶主的名头硬扣在我头上了。”
她这样说,春文哪里还敢跪,赶忙直起身道:“奴婢不敢。”
坠儿没听懂她们二人在说什么,只见小姐松开春文抬脚离开之后,春文额上便冒起了汗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