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为什么世界还是老样子,一点也没有改变?
是因为她的力量太小了,还是因为……资本是无法撼动也无法消灭的?
她心里其实隐隐有了答案。
一鲸落,万物生。
修死了,他所拥有的权势并不会消失,只会化为丰厚的脂膏,吸引人们像鬣狗一样去哄抢。
他的确是一切的罪魁祸首。
但在他之下,还有数不清的人仰仗他,模仿他,渴望取代他,成为新的罪恶源头。
“邪恶”是杀不死的。
她妄想以杀戮拨乱反正,简直是一个天大的错误。
谢黎并不后悔自己所做的一切。
她只是有些累了。
她已竭尽全力在做正确的事情,可是整个世界都是错误的、混乱的、癫狂的,如同一场漫长而恐怖的暴风雪。
她一个人怎么可能与自然的力量对抗?
梦境里,谢黎一身单衣,站在茫茫白雪之中,剧烈的风声震得她耳膜刺痛。
不远处是一个灯火通明的小镇,那里天气响晴,无风无雪,屋顶是鲜艳的红色,窗明几净,隐约可见壁炉燃烧着木柴,火焰透出温暖的红光。
谢黎很少放纵自己的负面情绪。
但毫无疑问,她一辈子也到不了那个温暖的小镇。
情绪可以影响梦境。一时间,四周的暴风雪变得更加狂暴,像是要硬生生扯下她的耳朵,大团大团的雪砸在她的身上。
她像是随时会被风雪淹死。
就在谢黎以为自己会死在梦里的那一刻,突然,身上传来了更加沉重的压迫感,她一下子就睁开了眼睛。
黑暗中,一个高大的人影紧紧抱住她的脖颈,用鼻梁轻轻摩-擦她的颈侧。
“……谢启则,”她艰难地吸了一口气,恼火道,“滚回你的床上去!”
客厅里开着一盏壁灯,投射出温暖的光亮,就像她在梦里看到的小镇那样……温暖。
谢黎来不及回想梦境,就被谢启则吸引了全部注意力——他头上的伤口确实裂开了,渗出不少鲜血。
这下,她彻底没空细想自己梦见了什么,赶紧翻身下床,给他包扎伤口。
等她包扎完毕,梦也忘得差不多了,只隐约记得不是一个美梦。
“……都说了我很疼,”他抱着她,低低的声音几分闷闷不乐,“你为什么不信我?都不过来看我一眼。”
谢黎有些无语:“我不过去,你自己不会过来?”
“我怕你骂我。”
他小声道,“你说过,我要听你的话……”
所以,她让他睡觉,他就忍着头顶的剧痛强行睡了过去,直到听见她痛苦的梦话,才跑过来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