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吭声。
林宗易虽然一贯风流,却不是沉溺酒色耽误大事的男人,他下床,拣起衣架上的长裤和衬衣,“你自己早点睡。”
我点头,他走出卧室,很快关门声响起,我怔怔又坐了一会儿,才躺下入睡。
三年没见,程泽学会吊胃口了,吊得很精,始终不松口究竟跟谁合作,谈两天,躲五天,电话不接,还换酒店,玩得好一手过招。而林宗易从那晚之后,再没碰过我,不是没兴致,是没机会,一连半个月,每晚十点保准有应酬,时间卡得特别准时,八竿子打不着的老总也邀请喝杯酒,关键老总的咖位都很高,十位数身家打底,不赏脸不合适,于是夜夜赏脸,夜夜分居。
这一晚林宗易又去应酬了,我躺在床铺中央,望着天花板,情不自禁笑出声。
冯斯乾这个男人,阴谋诡计耍得最顺手,高明还无破绽,后期发现了破绽,也下不来贼船了,毕竟前几位老总赏光了,后几位不赏容易惹口舌是非。
早晨我还睡着,蒋芸联系我,问我在哪,我说在家。
她说,“程家那个傻公子哥找上我了,委托我通知你,他在索文集团。”
我一激灵,困意全无。
蒋芸感慨,“意难忘归来复仇啊,你演偶像剧呢?”
我风风火火赶到索文集团,这是我第一次在林宗易的公司露面,认识我的人不多,倒是没兴师动众,助理在电梯门外接我,“程总嚷嚷着要林太太接待,刚才员工们都聚集在会客厅,我想法子解散了。”
我气得哆嗦,“保安呢?”
他一筹莫展,“这位程总是集团近期急于搞定的一单大工程,不仅是林董,华京的冯董以及圈内任何一家企业,对程氏这块肥肉都相当感兴趣,动用保安驱逐万一得罪程总,恐怕合作没下文了。”
我从路过的清洁工手中夺下吸尘器,煞气腾腾闯进会客厅,程泽一脸人模狗样的,坐在大班椅上,人事部的秘书斟茶倒水,他颔首,刻意装出成熟男人的音色,“辛苦了。”
我使劲踹门,程泽听见动静张望过来,脸上的绅士正经顿时荡然无存,他表情兴奋从椅子上起来,我越过秘书十米冲刺,论起拖把当头劈下,他慌了神朝一旁扑去,敏捷闪开,“我招你惹你了?你又打人,我脚伤刚好!”
“这次我让你好不了。”我继续抡,他继续跑,秘书傻了,拦不是,不管也不是,杵在那儿进退两难,林宗易的助理站在过道探出胳膊一拉,悄无声息拉出秘书,然后从外面合住门。
我面色铁青,“你来索文纠缠,你非要闹到满城风雨不可?”
程泽一张小白脸委屈得不行,“我没地方找你,我只能来索文堵。”
我指着他,“你妈怂恿你蹬了我,你屁都不放就滚蛋了,现在你没完没了,早干什么去了!”
程泽被我戳到痛处,他涨红脸,“你当时自己承认了,你是从男人口袋里掏钱的女人,我妈说你敲诈她,我能不信吗?”他也赌气,“这辈子就你敢打我,打上瘾了啊?行,我不骚扰你了,韩卿,错过我这么好的男人,你别后悔!”
我把吸尘器最后一抛,积蓄全力扔在他脚下,“砰”地巨响,他一米九的大个子,又高又瘦,被震得直跳脚,“你还打我!”
我启开一瓶矿泉水,咕咚咕咚灌,平复情绪,“你再敢来我打不死你。”
程泽拿起椅背挂着的西装,一边穿一边拉门,我坐上长方形的会客桌,两条腿垂下晃悠着,忽然萌发一个念头,我又叫住他,“程泽。”
他背对我,挺霸道的口吻,“没打够?”
我莫名好笑,语气缓和了几分,“你和华京的冯董也谈合作了?”
他转过身,“我爸倾向华京。”
我漫不经心叩击着桌沿,“你倾向谁啊。”
程泽了然了,“你打算让我跟林宗易签约?”
我不置可否。
林宗易的资本越雄厚,地位越高,冯斯乾越动不了我,哪怕偷偷动他也要顾虑。林宗易在灰色领域厉害,冯斯乾不是他对手,可在商场上,冯斯乾风头比他盛,而且是远远胜过他,倘若搭上程泽这艘船,林宗易基本和冯斯乾打平手了,算上明暗两道的综合实力,冯斯乾就不够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