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做梦,宠渡那边可谓不甘示弱。
——“小渡子?”
——“小渡子?”
迷糊中,恍似听见有人在唤自己,宠渡睁眼细看,怪哉!夕阳晕红热浪翻腾,天地扭曲着,如一锅煮沸了的透明的粥。
目力所及,见一棵树,树下有间庙。
除此以外,一切都很模糊,看不斟酌。
但有一点却毋庸置疑:眼下分明不在凉城东门了。
人声起时,打庙里一前一后走出俩人。
打头的是位小老头儿,身长五尺,鹤发银须,手里攥着歪嘴葫芦,葫芦上刻一朵流云。
老者后面一个男娃娃,十岁模样,长得古灵精怪,屁颠儿颠儿跟着。
咦,酒鬼师父?!
宠渡喜极而泣。
“老头子,你、你不是没了么?”
师父不答,仿佛听不见,一边走一边回身朝那男娃子数落几句。
至于说的是什么,——嗡嗡嗡,——嗡嗡嗡,不清不楚,似被埋在风中。
宠渡侧头竖耳,半晌只听到几句。
路,一步一步走。
事,一件一件做。
道,一天一天修。
人,一点一点强。
“你个小狼崽子,爬都没学会就想学走?急啥!接着练,先炼气,再练两堂功夫。”老者笑骂道,“为师去去就回,要发现你偷懒,酒星子也不让你见一个。”
“老头子!老头子?又去偷酒啊?”男娃驻足翘首,“别再被抓喽!咱没几个钱了,可不够再赎你的。”
“小没良心的,就不盼为师点儿好?”
听着一老一小插科打诨,宠渡泪湿青衫,好想再看看那沧桑的笑颜,边追边唤“师父”。
奈何老者听不见、看不到,只管疾走如风,渐行渐远,怎么也追不上了。
那略微佝偻的背影愈发模糊,眼见着消失在天地的扭曲中,宠渡朗声喊道:“老头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