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柘没听清后半句,疑惑地“啊?”了声。
姜时镜看着在眼前晃来晃去的暗红色大肠,眉间不由蹙起,好半晌,朝贺老艾道:“时辰不早,我们该走了,后会有期。”
贺老艾一怔,抬起头恢复以往憨厚模样,露出笑意:“一路平安。”
从山脚走到白北山的山顶需要两炷香时间,雪化后,泥路泥泞不堪,湿泥会一层层地叠在鞋底,久了后如垒高跷。
山顶的气温更低,桑枝紧了紧斗篷的领口,下一刻兜帽翻起套在头上,她愣了下,偏头看向身侧没什么表情的少年。
他的鼻尖因低温微微泛着红,似鸦羽般的眼睫半垂,在脸颊上映出小片阴影。
她抿了抿唇:“等这边的事情结束,你回昆仑还是去京州继续调查白家的案子?”
姜时镜专注地把手里的系带打结,确保兜帽不会被风吹落,才出声回道:“回昆仑,半个月后就是大年,我必须回去。”
“哦。”桑枝抱着汤婆子的手紧了紧,犹豫道,“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再去京州?”
庙宇外用来装饰的红绸带全部撤下,就连灯笼也换成了橘黄的伞灯,这几日似乎一直没有人上来过,落得雪干干净净地铺在地上,连脚印都没有留下半个。
两人一大一小的脚印在雪地里逐渐蔓延开。
姜时镜淡然道:“武林大会结束后,没有意外的话,去京州。”
武林大会定在二月中旬,桑枝掰着手指算了一下时间,那时她很可能还在禁闭期,即使能够前往昆仑参加武林大会,但无法跟随少年一道前往京州。
她怅然地叹了口气。
姜时镜垂眸瞧了她一眼:“怎么了?”
桑枝摇摇头道:“没事。”顿了下,又提议道,“你去京州前能不能传书信告知我,若是我没被关禁闭,兴许能在京州碰面。”
少年愣了下,转而弯起桃花眼,眸内漾着笑意,道:“去颜府当丫鬟?”
桑枝:“?”
她气鼓鼓道:“你想当丫鬟嬷嬷还不让呢。”
姜时镜眼里的笑意更盛了,他没再逗趣小姑娘:“你去京州做什么,好奇白家的案子?”
桑枝迟疑了下:“一部分是因为白家,但……”她轻皱了下眉,“我落了个朋友,莫名觉得她应该在京州,我想试着找她。”
她以前从未产生过这种直觉,直到那次皇宫噩梦,脑海中总会莫名其妙地出现不属于她的思维,就像有人在同她说,纪宜游在京州等你。
如入侵性思维般,在大脑内忽然跳出来。
姜时镜眉梢微挑,重复了一声:“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