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昏沉中不知是自己在摇晃还是孩子在晃动。
纤细手指一直朝向干瘦的孩子,她想要握住他,不要叫他孤零零一个人,只是,伸出的手在凶涌的晃动中却重复来回刮在破草席上,溢出的鲜血染红了手指,又染红了草席。
她神情呆滞,眼神失色,最后一滴眼泪那么剔透晶莹,像是极不情愿又无法抗拒,缓缓滑落眼角,滴入枯槁的杂草,淹没在污秽中。
从此不再干净,难以为人。
她浸在漆黑夜里,全是地狱的恶魔,耳旁呼噜惊心动魄接撞而至,她睁开眼,已经看不清孩子的脸庞,她残喘间拖着如同器具一般的躯体往外爬,在她身下脚后拖画出长长的一抹殷红。
她只当灵魂被锁进一具残花败柳的躯体里,她的灵魂亦是冰魂雪魄,她如愿以偿贴上了她的安儿,她环着他,以地为床,以天为被,渐渐沉睡。
醒来的乞丐系着裤腰带,见到四处红艳,地面上引人注目的血痕触目惊心,大吼一声,几人慌张跑出来瞧着外露的一大一小,有人踹上两脚,不见反应,夜里欢愉不见心生胆怯,此刻以为人被弄死了,几人吓得手脚哆嗦。
经商量,合力将人用破麻袋装了,扛到乱葬岗拍拍手扔掉。
好似被甩扔出去的是自己,越秋河身体失重,洛夜白眼疾手快,又像是自然反应,扶住越秋河手臂,疑惑的眼神看着他。
越秋河已经意识到虚景在吃他的灵力,目睹丑陋的人性,却无能为力去改变,眼睁睁看着如同做恶一般痛心疾首,越秋河身有万蚁啃噬,这次他久久不能平息。
“如何生情了?”洛夜白一看便知弱水三千咒发作了。
越秋河背脊微弯,脸色发白已渗虚汗,他倔强地推开他,咬牙忍受:“恭喜你得逞了。”
望着自己被推开的手臂,洛夜白默了少倾,“芸芸众生,苍生如海,你又怜悯得了谁,管好你自己,否则出了虚景,你怕是会灵力尽失。”
越秋河摁胸沉默,半响,似有好转,他吃力问:“幕后之人是花无谢吧?他为何要让我看到徐夫人的过去?”
“不知。里面没有浓烈的怨气,只有放不下与求生的欲念,莫非”洛夜白虚扶他,深深凝视他片刻,都以为虚景就此结束,转眼两人又看到一副惊悚景象。
作者有话说:
病可生于体
也可生于心
还可生于爱!
第章万念
徐夫人没有断气,乱葬岗里,她被乌鸦啄醒,虚弱的身体已经抱不起她的安儿,她将孩子用破碎布条捆绑于身后,拖着孩子顽强得不似人,爬出了乌鸦横飞的乱葬岗。
她喝着溪水,吃着楚里杂草野果,干涩哽咽时,又用柴木棍与草藤拼凑做了一块木板,她拖着板,板上躺着她最爱最难割舍的人,饿了以野食充饥,累了露宿天地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