邬瑾听他们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心头也不由松快起来。
雨来的快,散的也快,半个时辰不到,就止住了,只是水汽氤氲,天光不明。
赵世恒伸了个极长的懒腰,擀面条似的把自己抻开:“点灯。”
邬瑾起身,点起蜡烛,屋中这才明亮了。
屋中一亮,莫聆风和程廷就开始“嗤嗤”的笑,就连赵世恒嘴角也有了笑意。
邬瑾不解,不知道自己是哪里出了丑,慌忙低头审视,却又未见异状,越发摸不着头脑。
他走回去坐下,莫聆风回头看他一眼,毫不掩饰的大笑,嗓子眼都一览无遗。
她一笑,程廷也憋不住了,“噗嗤”一声,捧着肚子哎哟一声,又笑两声,再哎哟三声:“你、你。。。。。。脸。。。。。。哈哈哈哈!”
连大黄狗也跟着凑热闹,对着邬瑾“汪汪”两声,挤眉弄眼。
邬瑾伸手去摸脸,忽然记起梦里鼻子上曾经一湿,暗道不好,忙向程廷借铜镜一观。
程廷从腰间取下一面极小的铜镜,狂笑着递给邬瑾。
邬瑾接过铜镜,借着烛光一照,就见镜中少年鼻尖一点黑,两颊各有三道黑须,他又是一本正经的端庄,更显得滑稽可笑。
他连忙倒扣铜镜,站起来冲着赵世恒深深一揖:“先生,学生去去就来。”
说罢,他抬腿掩面而走,一脚迈出门槛,从廊下直往官房中去净面。
净面回来,他看着屋子里灿烂的两张笑脸,再看赵世恒亦是含笑,不由也将平日紧绷的那根弦又松了一松,回去落座。
赵世恒先问程、邬二人:“你们在州学里,课业如何?”
程廷擅长总结:“都不好。”
邬瑾实话实说:“杂文末等,策问、书学中等,帖经、算学、律学上等。”
赵世恒赶开大黄狗,对邬瑾道:“这么说,进士科所要考的杂文、贴经、策问,你只有一样上等。”
邬瑾面色通红:“是,学生实在愚笨。”
赵世恒摆手:“并非你愚笨,而是你的脑袋太满,眼睛却太空,
你不知花如何开、鱼如何游、晨曦晚霞如何绚丽、不知青山秀丽流水无情,亦不知天高云阔风吹草低,如何能写的出上等的赋贴诗。”
说罢,他伸手一指眼睛:“眼连着心,眼睛空荡荡,心也自然空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