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拍板定下,有人侥幸,有人羞愧,但宋知渊根本不在乎。
走出朝堂时,外面已经是黑夜。
夜色不算浓,至少还有月亮,这算是唯一让人不那么压抑的事。
战事急,他需要现在就出发。
菩然始终默默跟在他的身后。
待兵队聚齐,他换上戎装,一整天都没说过话的少女忽然开口:“抬头看天。”
他高坐马背,勒紧缰绳,赶路时抽空抬眼一瞧明月。
“月光很漂亮对不对?”
她又在重复这句话。
宋知渊也不嫌疲倦的一次次回应:“对。”
少女笑了笑:“宋知渊,我还是觉得你特别了不起。”
他没听见,马蹄踏踏,到达战场时,天已破晓。
在主营同诸位将领制定完计划,见各位快步走出去执行,空荡的帐篷内他沉沉吐息,随后对着菩然道:“之前对你举剑是我的不对。”
菩然一愣。
啊,是在说刚见面那会儿的事啊。
她双手背后,手中拿着的是收拢的泼墨伞:“你不说我都忘了。”
他眼睫微颤,泄露的情绪里有股怜惜与悔意在其中:“疼吗?”
菩然眨眨眼,到底还是上前抱了抱他:“不疼。”
这番话,带着决然。
也许他知道自己不会活着回来了,所以才选择将心中的尖刺说出口。
双臂抬起,他回抱她,拥紧了,像是要融进骨血。
宋知渊出征,大家都是死马当活马医,也没人诟病他的年龄,反正赢不了,无所谓了,谁来领兵都行。
但出乎意料的,这位少年将领分外英勇,并且在谋略上可以说胜过了青旋。
好像可以赢?
士兵振奋,尽管渺小,但他们的确看见了希望。
各个嘴中高声大喊:“杀——”
他们随着少年一同冲锋,前仆后继,不知疲倦。
宋知渊更是以身作则,冲在最前方。
漆黑的甲胄鲜血斑驳,总是孤寒的眉眼布上一股阴鸷狠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