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了。你莫怕。
阿七拉着他,把他按坐在短榻上。
这是花未眠,你最好的兄弟,过命之交的那种。你可记得他?
阿七指着花未眠,在脖子上作刎颈状。
傅流云茫然地摇摇头。
这是你弟弟,影深小少爷,你以前最疼的人就是他。可有印象?
傅流云依然摇头,迷茫无所知的样子。
这是阿青,这是阿素,她们平日照顾你饮食起居,算是你身边最亲密之人。还有阿九,他挨了板子,屁股打烂了起不了床,等你什么时候愿意了,随时可以去看看他,他一定会开心死!
阿七笑着,那笑里带着淡淡的忧伤和苦涩。她揉了揉眼睛,胸腔内发出一声沉沉的叹息。以前那个恣意洒脱聪明机敏的傅流云哪去了?
阿七。
他指指她,欢喜莫名地道。
果然,他竟只记得她。
花神医,麻烦你看看他吧!
阿七无奈地抚额道。
花未眠点点头,抬脚向前,对着傅流云拱了拱手。
阿绾,失礼了。
说罢,便伸手去搭他的脉,然那少年跳脚而起,高高立在短榻之上,一副你有多远滚多远的神情。
你躺了这许多日,肚子肯定饿坏了,我烧你最喜欢吃的菜好不好?
阿七挽起他,连哄带骗地将他带去了珍馐堂。
傅影深忙不迭地跟了上前。
哥,哥,我好不容易盼星星盼月亮把你盼醒过来了,我可得好好跟你喝一杯。阿七,把你的青梅酒拿出来,给我们大伙尝一尝呗!
但是大伙儿却并不似他那样将欢喜的神色打在脸上。
少主醒来本该是件莫大的喜事,可如今他却痴痴傻傻神情恍惚,智力甚至不如一个十岁的孩子。家主回来若知晓他最为倚重的长子如今变成这副模样,该有多伤心欲绝啊?
连萧红衣都震惊绝望到暴跳如雷!她砸烂了房间里所有名贵的陈设,坐在一片废墟之中,如受伤的母狼一般地哀嚎着。无人明白她内心隐秘晦暗的心思!她总是在众人之中多看他一眼,那样一个惊才绝艳的少年郎,他身上洋溢着青春活泼明动的气息,是她的丈夫傅叶鸣永远也给不了她的。一看到那双亮如晨星的明眸,她那颗寂静了许久的心便如少女般地悸动不已!
傅流云!
她在心里把那个名字一遍一遍地撕得粉碎,又一遍遍地和以血肉,粘贴,缝补,杂糅成一颗满是裂缝与伤痕的心!
萧红衣哀鸣般地坐在满地瓷器碎片中,她恍惚地拿起一片尖锐的残片,狰狞笑着在自己手上狠狠地划了一下,血肉模糊,鲜血淋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