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雪肯定的点头,“奴婢没听错,安远侯府嘛。”
谢蕴微微蹙眉,仔细思索,她不记得上世程怀此时在做什么,但江陵战事,当真是没有监察。以至于回京述职之时,战场之上过错,众位互相推诿,扯皮许久,之后官家引此为鉴,特设五品监察职。
怎的变了呢?
听雪瞧她神色,安慰道:“姑娘不必担忧,官家还派了太医随行呢,虽是崔姑娘郎君的身子骨差了些,但有太医在,不会有事的。”
说罢,她又觉奇怪的嘟囔,“官家怎的不让国公爷去?人家不是说,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嘛,大爷在战场上,国公爷得多担忧啊……”
问月奉茶,冲她摇摇头,示意别说了。
听雪看看没说话的谢蕴,乖乖闭嘴。
谢蕴神色不佳的瞧着那插花,心想,这便是帝王之术。
先帝子嗣众多,诸位王爷公主,被富贵养废了,不问朝政,不理朝事,这也是官家想要的。永嘉公主与官家一母同胞,自是比旁人亲厚些,戚国公戎马半生,功勋自也不容小觑,官家难免忌惮,如此,便要抬举与之制衡的势力,皇后的母家——庆国公府便是。
那位云麾将军,是皇后的二弟,久经沙场,此次派他去,一来克制戚显,二来立了战功,也能将他儿子张寅从大牢里捞出,给官家省了如何处置的头疼,一箭三雕之事,只是辜负了戚钰先前费劲儿将人送进去。
不过,梁青瑶与庆国公府的亲事已退,便是辜负,好像也无甚紧要了。
近些时日,听雪往街上跑的愈发频繁了,不是谢蕴让她去哪间铺子拿账本,就是说想吃哪家的吃食了,虽是尝过两口,最后都进了听雪的肚子,但每回都能带回几句江陵的消息。
问月看破不说破,听雪则是美滋滋,脸都吃得圆润了一圈。
“姑娘,这几日家主的船便该到了。”问月说。
谢蕴‘嗯’了声,“房间都备好了?”
问月:“都按姑娘说的收拾妥当了,东篱堂那边可要吩咐一声?”
“不必,明日该是她们放月假的时候了,休沐三日,叔父若是问起,也不必瞒着。”谢蕴道。
问月应了声。
翌日。
江边停着两辆马车。
四月中旬,邺都日暖风和。
身上的厚衣裳换了轻薄的,被风吹起一角裙摆,瞧着玲珑,飘飘欲仙。
坞口如旧,一如谢蕴来时的样子,旁边粗壮的柳树已经催出绿芽,柔软的柳枝随风飘荡。
那时来礼迎的是大伯哥戚显和几位礼部官员,车马安排妥当,便是船上嫁妆便卸了大半日。
谢蕴却扇遮面,下船,余光忽的察觉到,一溜并排站着的粗壮柳树,其中一棵枝叶繁茂中藏着个少年,缩头缩脑,滴溜溜大眼睛却尽是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