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人打发走,院子里终于只剩下他一个。
天气愈发地热,蝉鸣呱噪。
晏峋只觉得还是很吵,人不自觉地朝东厢游廊去。
后院的草木没那么多,要安静些。
走进后院,视线下意识朝敞开的窗框里看去。
满月下,那幅被他折起来,又捏皱的素描纸,还躺在案几上。无人敢动。
他有些不懂自己是怎么了。
明明那天,他是想好好和她解释李思的事情。
好让她继续住在这里的。
晏峋不明白,明明是很简单的事情,可为什么在看见宋朝欢,仿佛真的对他毫不在意了的态度时,会那么生气。
甚至把事情弄得,好像更进退两难了些。
余光里,晏峋看见那张宋朝欢一年四季都喜欢坐的竹藤摇椅。
他突然觉得有些累。
好像从七年前那个夏夜开始,他就像一台不停运作的机器。
没有一刻敢停下来。
好像一停下来,就会被视作无用,就会被放弃。
他不明白。
明明如今的晏峋,才是对她宋朝欢最有价值的。
她为什么,还是能走得这么心无挂碍。
呼吸有些重,晏峋走过去,坐下来。
这藤椅对他来说有些小。
他单膝弯曲,另一条腿朝前抻着,仰靠在椅背上。
阖上眼。
胃里灼烧般的难受。
他已经很久都不需要喝成这样了,但今夜他面对合作方恭敬斟来的酒,来者不拒到令对方都有些害怕起来。
合作方老总直给诸洋使眼色,想弄清楚是不是他们哪里做得不周到,得罪了他。
晏峋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要这么做。
只是此刻,被酒精迷惑的情绪,不受控地想到了从前在他下车时,就会等在门口的女人。
她不会问他怎么喝成了这样,也没有力气单手扶他。
只会藏不住担忧地靠近他,让他把整个人,都倚靠在自己肩上。
明明是纤弱不过的身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