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公主的侍女被引到了偏殿的侧间,只因皇帝不让人在正殿伺候,数十号人都在屋里候着,等李望的传唤。那个引路的小太监本想着溜走,却被李望拦住了,说是他留在这里等着伺候。但拦下了他,李望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他就这样被晾在了一边儿,也没活干,搭手他人也被躲开了。此刻正惴惴不安着立在角落,不住地冒冷汗,裹挟着微微寒意的夜风让他偶尔打战,牙齿也在抖擞。
侍女冷眼旁观着,也不出声,也没人与她这个失了势的公主的婢女搭话。她只静静坐在下人用的马扎上,打量着屋里来来去去的奴仆们忙碌着。
屋里就他们两个闲人,一个心中有事,一个无聊没事,竟也搭不上话。
酉时末,外头传话说让人去收拾正殿,小太监忙趁着这个由头就要往外赶要去找自己的师傅,不想冲进来两个大力太监,不由分说一把将他架住了就往外走,小太监懵了一下马上猛力挣扎起来,呼喊道:“放开我!放开我!你们要把我带到哪里去!我可是御前的人!”
两个大力太监朝他一笑:“公公这话什么意思,见着我们您难道还不知往哪去呢?”
小太监目眦欲裂,他当然知道这两个太监是哪处的,他们可是慎刑司,责罚有罪宫人的司刑太监!那地方进去一趟不死也要去了半条命,想到自己就要这么交代了,不由得上下俱泄,哭嚷着要饶命。
侍女见他年纪尚小,今天那一出怕不是被人当了枪使,怎地就要了命去,连忙跟着走到门前替他说话求情:“两位公公且站一站,这是要去哪里一处?李公公刚才叫人来传话,要这位小公公候着伺候陛下呢。”
两个大力太监打量了她一番,见她穿着打扮并不似宫里人,心下知道这是十公主身边的人,便放了几分尊重:“姑姑好,原就是李公公叫我们两个来拿了他去,说他犯了陛下的忌讳,做错了事,可不是应罚的吗?”
侍女知道是皇帝的意思,不敢再置喙了,又听其中一个大力太监道:“陛下与十公主刚用完了膳,小人领完陛下的命时,十公主正用茶,插嘴说要唤姑姑过去交代些事。”
侍女闻言点了点头,不在理会小太监的事情,叫住了个宫女带路,往正殿里去。拨开珠帘却只见屋内仆从虽多,手上都有着事,在宫门处有一面之缘的李望拿着拂尘,正站在暖阁门前,见侍女进来连忙迎了上去:“姑姑可来了,等您半天了。”
“不敢当,还请公公通报一声。”侍女福了半身算还了礼,垂手立在门口等着李望出来传她。不多时李望引了她进去,侍女低着头不敢乱看,这位新皇雷霆手段连着处置了自己主子的丈夫与公公,威名赫赫,所以战战兢兢,只盯着自己的脚指头。见李望回完了话出去了,连忙跪下磕头行礼:“奴婢给陛下请安。”
“起来吧。”说话的却是十公主,侍女抬起了头却只见暖阁里只有十公主坐在红桃雕花的摇椅上,姿态十分放松,“这里没别人,怎么行这么大的礼?”
侍女见只有自己主子,那根绷着的筋也放松了下来,小步走到了十公主身侧给她揉肩:“吓死奴婢了,奴婢以为还有陛下在,可不敢失了礼数,丢了咱们公主府的脸面。”
十公主摇了摇头,让她不用再揉了,让她到自己面前,盯着她的眼睛:“今天领路的小太监被拿去了?”
侍女点点头,十公主又道:“今夜陛下赐恩,让我在宫里住一夜,你先带着母亲给的东西和人回府去。但是出宫前,我有件事让你去办。”
见十公主勾勾手,侍女弯腰凑上前去听,主仆两嘀咕了半晌,侍女领命去了,留十公主一个人缓缓躺在摇椅上兀自出神想事。
皇帝更完了衣进门就看到一幅美人和衣春睡的景色,心下稍悦,放轻了脚步挪到了摇椅旁,突然起了顽心,蹲下身子伸手慢慢抽出她头上的朱钗。那朱钗本就绾着十公主的发髻,一天奔波下来已是松动了,待皇帝完整抽出时青丝就跟着散落下来。皇帝将她的朱钗收入囊中,见她睡得如此之沉,竟这样还未醒,便凑上前去吹动她的发丝。
十公主半梦半醒中只觉得面上痒痒的,拿手摆了摆反倒被人一把抓住了,紧接着就是熟悉的湿软物舔弄着她的手背。她知道来着何人,叹息了一声该来的还是得来,睁开了眼睛侧头看他:“陛下就这么喜欢舔啊。”
他轻笑一声,拉着她的手摩挲着,却不接她的话:“皇姐累了,洗漱了就与朕歇息吧。”
十公主刚刚醒过来,脑袋有点迷糊,起身就要去时才想起他说的最后一句,转过身来拧着两条秀眉道:“陛下这话何意?毓敏只答应了留宿宫中,并未答应与陛下你同眠。”
皇帝惬意地躺在她刚刚坐着的摇椅上,眉眼含笑着看她:“皇姐这话可差,现如今这阖宫上下朕哪里去不得,更何况朕只是想着与皇姐亲近亲近,又有何不妥呢。”
十公主轻轻啐了他一口这些无赖话,扭头去洗漱了。回来时只披了一件薄薄的外袍,内里是贴身的亵衣亵裤,脚上也换了睡鞋,钗环都卸下了,清素一张脸,颊边飞上被热气烘出来的红霞,比之白日里多了些袅娜的柔软光彩,直叫人想亲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