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公主皱眉,觉察出不对,但见陈一眼中似有恳求,似乎另有隐情,只好勒了勒马绳:“事不宜迟,出发吧。”
在北疆这五年,陈一陈二带出的那队新兵,留下的已与陈一陈二两兄弟并十公主十分熟悉,便有一人朝陈一调笑道:“那个照顾一将军的小娘子怎么没跟来?”
陈一却一改往日的嬉皮笑脸,低声斥这人:“不得胡言!此行凶险,须得打起十二万分的小心。”
那人讷讷称是。
待十公主一行已离开北疆,日头都爬上了陈二的眼皮时,陈二才猛地一个扎子起身,却因起得太猛,带动了隐隐作痛的后脑勺,让他“嗤”地痛呼出声。
环顾四周,自己竟然是在十公主在北疆府邸的柴房,柴房里有个下人反倒被他吓了一跳:“二将军!您怎么会在这里!”
“我大哥呢?”陈二扒拉开柴堆,回想起自己醒来前最后一幕,是被他从不设防的大哥一个手刀劈晕了。
“一将军早已随公主他们走了。”
“走了多久?”
“约莫有三四个时辰了罢。”
陈二暗道不好,跌跌撞撞跑回房里,发现自己收拾好的包裹已经不翼而飞。而房内站着一人正攥着一张纸,掩面低泣。
陈二走上前,竟是侍女,她将一双眼睛哭肿,不发一言只将手里的纸塞进了陈二手中。陈二低头一看,只见有些许晕开的陈一歪歪斜斜的字迹写着:“好好待她!”
“这是怎么回事?”
侍女喃喃道:“陈二,是我对不住你,是我对不住你……我也对不住他……”
陈二脑袋已成了浆糊,他在侍女面前蹲下:“双儿,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告诉我,你告诉我!”
侍女震荡的心魂却早已随着陈一奔向了皇城,皇城内的顺妃却安安稳稳地坐在皇帝的床边,看着他苍白的唇,只觉得痛快。
拿起放在一旁的药碗,顺妃轻轻搅动着浑浊的液体,那碗里的药分明早已失却了热气,她却犹嫌不够似地,低首吹拂起一片波澜。良久,好似看够了床榻上那人痛苦的样子,顺妃起身将手中的药随手倒在了一旁的花盆里,转身向帘外低头的蒙面人发问:“到底何时,皇上才能龙驭宾天?”
“快了,药效发作,再有十日娘娘便能有好消息了。”
顺妃嗤笑一声:“我能有什么好消息,不过是替天行道罢了。”冰凉的护甲悠悠沿着毫无知觉的皇帝的下颌划过:“我的儿子,绝对不能有一个这样的父亲。”
指尖微动,一道血痕便出现在了皇帝的颈边。她像是很惋惜一般叹息道:“等闲变却故人心啊。”
帘外那人听顺妃这话,便知道她要对皇帝说些私话,便熟练地悄无声息地退下了。待殿内一片寂静,顺妃突然狠狠掐住了皇帝的脖子:“你们皇室一片污糟!竟然就想这样把我和我的儿子丢到封地去!你休想!你休想!”
梦中的皇帝好似被痛醒,在顺妃的双手间不住地咳嗽,双眼却依然紧紧闭着。
顺妃又倏地放手:“是你欠我的,是你欠我的。谁也不能把我儿子和我的位置抢走,你休想给她留着。”
她俯身在皇帝耳边低语:“连素质已经带着那个弱智的小贱种跑出去了,我就等着她自投罗网,将你们这一对乱伦的姐弟一同送到地底下受阎王审判,万人唾骂。”
想起前几天被宫人从冷宫抬出的那个小贱种,顺妃心中有些畅快,心胸都舒服了不少。空旷的皇宫里回荡着她的喃喃自语:“谁也不能……谁也不能,夺走我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