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中的人与眼前的人,逐渐重叠。
少年身形拉高,五官长成深邃的青年,从不肯屈居于他人之下的眼神却一成不变。
只是,最终无一例外,留给她的统统是背影。
原来很多年前……他也这般与她道的别。
此时,大部队中。
鹿明疏理了理发梢的雪,忽然想到什么,回头看了看:“宁蕖呢?”
鹿元晟回首,看到墨竹走在一辆马车旁,淡道:“马车上吧。”
鹿长淮一张俊脸被痛得通红,搓着手道:“早知道我也坐马车来了,还是宁蕖英明。”
鹿长泽一边哈气一边小声骂:“这回冻死咱俩了吧!都怪你!”
鹿长淮伸腿踹了他一脚。
鹿明疏望了望马车,见马车四方帘子低低垂下,似是在挡深夜风寒,便也不再追问,继续向前走。
殊不知,那辆公主的马车里面是空的。
兢兢业业替公主打掩护的人,赫然是墨竹。
城门处。
“……原来是你。”
鹿白恍惚着从过去回神,看着大军即将离开城门,眼眶愈发酸涩,冲破眼眶,蔓延至鼻尖与喉咙。
像是拉满的弓,再也绷不住弦上的箭矢。
心头的冲动,一点点,终于把她吞没。
鹿白突然奔跑起来。
她朝着前方的背影,用力跑到最快,从士兵中道穿过去,直奔遥遥高坐前方的白色骏马。
泪水再也止不住,决堤一般涌出眼眶。大颗大颗的眼泪滚滚落下,砸在雪地里浸晕热气化开,最后收也收不住,脾肺里的空气都要被挤压出来。
她大哭起来,哭出了声。
仗着大部队已经离开,她努力追赶着逐渐缩小的白马,红裙灼眼却狼狈,在一众将士错愕的眼神中嚎啕哭道:
“景殃,景殃!你回来啊景殃——”
不知何时开始就积攒的难过突遭爆发,似乎已经很久很久,只是她迟迟没有意识到。
泪水决堤而下,哭声从娇小身体里挤压失控,让人听着就心肝胆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