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使道:“是亲祖孙。”
闻青轻隐约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
其实这件事当年没有引起什么波澜,一个白身而已,无父无母,命如草芥,不管有罪没罪,死了就死了,反正没人在乎。
只有明春堂里的一些郎中会给许兼鸣不平,但文家医脉在京师也在明春堂,没人敢赌上自己的前程为许兼出头。于是这件事便以许兼入狱作结,稀里糊涂地过去了。
但闻青轻不欲让这件事就这样轻飘飘地揭过。阿兄怎么能经历这样的事呢。
她的哥哥出身高贵,意气风发,十四岁以一篇策论名扬幽州,得天子接见;
十五岁因为她一句想看雪山,扬鞭策马二百里带她去到徒太山。
她半夜被他拉起来,一睡醒看到雪山松木,清霭白云,开心得要蹦起来。
少年一身白衣,清贵无双,站在山前青草如茵的旷野上。
这个时候,积雪刚刚融化,草木抽枝发芽,少年手握马鞭,遥指了指雪山中罩着薄雾的山脊,说:“那里就是太徒山天池,等你长大了,阿兄带你上去看。”
但她还没有长大,就没有哥哥了。
旧日记忆薄如烟霭,许多事闻青轻都记不太清了,但她始终觉得阿兄不该是现在这个样子。
闻青轻探望过柳迎,让人套车去了京兆府。
陆柳一身深青官服,听罢她的来意,捏捏眉心,道:“小祖宗,你别闹我,许兼的卷宗一早就被太子殿下调走了啊。”
太子殿下为何要调阿兄的卷宗。
闻青轻眨了眨眼睛,说:“那我去找殿下要。”
陆柳对许兼的案子有印象,其实这种小案子是轮不到他亲自过目的,只是昔日江醒派人来要卷宗,他就留意了一下,说:“卷宗上没记什么东西,你想知道这个案子,不如直接去问太子殿下,真真假假,他肯定早已查清了。”
闻青轻点点头,同他道谢。
太子殿下现不在东宫,而在行宫。
闻青轻出了京兆府,想去找江醒,路过明春堂时,听到一则消息。
——昨日清晨,文训病逝冀州。
闻青轻戴着幂篱,假作买药进了明春堂。
“文大夫身体好好的,怎么会病逝。”
“生生死死的,这谁说的准。”
“只是文医令知道文大夫病逝之后,哀恸过甚昏过去了,直到今日都没有醒,咱们是不是应该去看看。”
“那年医署事后,文明正积郁成疾,身子本就不好,文训是他亲孙子,他白发人送黑发人,过哀也是常事,他半边身子入土的年纪了,死了都正常,有什么好看的。”文致说话说得漫不经心,丝毫不顾及这里还有病人在。
似乎在回应文致的话,这日下午,文明正气息衰竭下去
()(),他正如一轮燃烧殆尽的红日?()?[(),在天边急剧坠落,回光返照之时,文明正提起一桩往事。
——四年前,许兼舞弊一事,确是构陷。
医署选人的标准相当严苛,一年只取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