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火很暗,他脚下踩的是红木地阁,一阵风吹来,他衣袖轻动,慌得差点踩了脚。
这物件,这雕花,这是……这是主子的寝殿!
一声熟悉的嗓音,带着几丝笑意:“去把窗户关上。”
小银子连忙去关窗,然后站在原地不敢动了,更不敢转过身体,背脊弯下来,十足的奴才样。
他察觉到有一道若有若无的目光在他身上游走,他额头忍不住渗出一点汗来。
“过来。”
他屏住呼吸,脚已经不听使唤往前迈步,或许是这房中,独属于娘娘才能用的香料令他昏了头,否则他哪有胆子走到芳妃跟前呢。
小银子连头也不敢抬,噗通跪在她面前:“娘,娘娘……”
芳妃卧在乌木透雕美人榻上,瞧着他低垂的模样道:“本宫的年纪,已经可以做你娘亲了吗?”
“不,不是,奴才说错话了,娘娘沉鱼落雁,奴才一个腌臜人,怎么可能与娘娘有关系!”小银子连忙磕头,听着声音都带上了哭腔。
实在是不经逗。
芳妃想着他的话:“沉鱼落雁,闭月羞花……这些话你应当说与昭贵人听,而不是本宫。”
她的容貌,温婉不足,英气有余,更别提妩媚了。
芳妃嗓音冷下来,她讨厌油嘴滑舌之人:“那你又如何不敢抬头看本宫,怎么,看着本宫的脸,说不出违心话,是吗?”
只从成了后妃,她鲜少有这样咄咄逼人的时候,现下却是找回些在府邸时的霸气,不拘。
小银子哪里是这个意思,他连忙抬起头,一双清秀的眼又红了:“奴才如若说了违心话,天打雷劈,奴才未曾见过昭贵人,哪怕她当真倾城倾国,可奴才已经见到了娘娘,这一眼便不能忘怀,哪里还能看见别人呢?”
他说完,后知后觉噤了声,脸红的要滴出血来,又马上低下头:“奴才说错话了,奴才该死。”
小银子心脏扑通狂跳,眼里湿漉了,他恨自己嘴上没个把门的,冲突了娘娘,他是个什么东西,居然敢对娘娘说这样的话,一定恶心到了娘娘,他好想哭。
方才只匆匆一瞥,娘娘穿着素净的寝衣,头发挽在脑后,落下一捋在垂着肩头,烛火下的脸颊翠眉淡唇,英气逼人,肌肤丰泽。
好美。
他捏紧自己的衣摆。
芳妃沉默了,良久竟轻笑起来,她身体往前倾,伸出脚,是锦绣双色云头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