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惊澜不是没有听到身后屋内球球突然发出的惊叫,但他暂时顾不上了,一进到另外的屋子里,楚惊澜立刻布下隔音结界,而后手“嘭”地一声,死死按在了桌面上。
他十指收紧,硬生生在坚硬的黑宣石桌面上划出深深的沟壑,指尖惨白,一如他现在的脸色。
半日,对萧墨来说他们的分别竟至多不过半日。
可今日重逢时,他看向自己的眼神那么动摇,那么怀念无措,他以为,他以为萧墨也在另外的地方度过了三百年。
楚惊澜咬着牙关,宣石桌面上开始出现深深的裂纹。
所以在萧墨眼里,他半日前看见的还是三百年前的自己。
三百年前的楚惊澜究竟是什么样,楚惊澜自己都要想不起来了,他要去哪儿给萧墨找一个从前的楚惊澜?
“嘭!”
坚硬无比,可用来锻造武器的黑宣石在楚惊澜手下化为齑粉,簌簌掉落。
黑色的砂砾滚落地面,楚惊澜微微喘着粗气,抬眸又刚好对上了屋子里的镜子。
面部肌肉绷得死紧,眉目间是散不开的戾气,楚惊澜即便快忘了自己曾经的模样,但也知道,肯定不是这样。
狰狞、丑陋。
楚惊澜忍无可忍一抬手,镜子哗啦碎裂,砸在地面,残渣溅起。
从前的楚惊澜找不回来了,但是……为什么必须要从前的他呢?
怕萧墨被吓走?可他迟早会看到自己的真实模样。
不,不该担心这点,如今萧墨不过元婴,哪怕真被吓住,也不可能从他手里逃跑。
楚惊澜的手指一点点松开,表情一点点抹平。
萧墨说自己不会离开修真界了,这很好,就算发现楚惊澜的真面目后,萧墨会厌恶如今的他,也绝对别想离开自己身边。
要什么,就自己去抓住,他等得够久了,不想再等了。
绝不放萧墨再次离开,绝不。
楚惊澜表情再度安静下来,他挥手,将屋内的狼藉抹平,随手拿起个香炉,提着回到了方才的房间。
屋子里,茶水还在冒着热气,而球球已经跟萧墨认亲,三百多岁的鸟,正在哇哇大哭,真的哭成了个球。
“我现在都还记得您的肩膀有多舒服,您走后,也再没人给我顺毛了,呜呜,还有主人,别看他名声那么响,身边可冷清了,剑傀都是铁疙瘩,又不会说话……”
萧墨抬手正揉着球球的脑袋,楚惊澜走进屋,放下香炉,里面燃起静心凝神的香。
球球看到楚惊澜惊澜,抽噎了下,抖抖鸟毛,说不下去了。
虽然说的也不是主人的坏话,但莫名还是有点说话被抓包的心虚,赶紧闭上鸟嘴,只享受萧墨的顺毛。
楚惊澜用古井无波的眼神看了它一眼,真的没什么神情,但看得球球羽毛一炸,立刻机灵地从萧墨手底下飞出,缩回花篮里,假装自己不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