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阿奴当着应小满的?面把包袱打开,露出两方砚台。
“家境窘迫,母亲身子要紧,顾不上父亲教诲了。我这?便去寻当铺,父亲书房里?的?几方砚台都是名贵重礼,先当几贯钱,给母亲延医治病。小满娘子看着,我会把沈家门面撑立起来。”
目送少年郎的?背影消失在巷口,应小满的?火气消下大半,满意说,“这?才像话。”
分量过轻的?木门栓被她好好地闩回门后,拍拍手,无事?人般跟自家老娘说,“又送了半斤肉给沈家娘子。”
义母:“……”
以为她没瞧见呢?
打那么狠,骂得更狠,和沈家八字没一撇的?婚事?,黄了……
但有?一说一,义母琢磨了半日,自己也嘀咕:“沈家后生瞧着白净斯文的?读书人,怎么做起事?来犯糊涂呢。要不是伢儿你一顿骂,他当真甩下老娘念书去了。”
“老子做事?糊涂,儿子跟着也容易犯糊涂。”
“确实。”
沈御史?从家里?被禁军拘走?,他犯的?事?在七举人巷传得沸沸扬扬。就连应小满这?种不怎么出门打听的?,都听得满耳朵闲话。
据说是牵扯了最近朝廷跟西边的?狄人议和,重开边境马市的?事?。
中原朝廷和西边关外的?狄人、北边草原的?蛮人两边接壤。三?方时而开战,时而议和,陆陆续续打了几十年。
又赶上去年秋冬出了一起里?通外国的?大案。
兵部出产的?精铁火器,不知走?哪处路子倒卖出去,竟有?一批落在北边草原蛮人手里?,出现在北境战场上。
巷子西边,刑部周主?簿家的?主?簿娘子,昨日站在沈家门口跟沈娘子说:
“出了这?桩里?通外国的?大案子,朝廷哪还有?心思和西边的?狄人打。索性两边议和,重开马市,多给点布帛茶叶,换回西边出产的?良马才是当务之急。”
“你家当家的?,偏赶在这?关节上书激烈反对,糊涂啊!这?回只怕躲不过牢狱之灾了。”
沈家娘子当时听着听着,泪水便涌出来。身体摇几摇,当场便呕了血。
还是义母赶紧把弱柳扶风的?可怜娘子给扶住了。
这?才有?了昨晚给沈家送肉汤的?事?。
义母琢磨了半日,家里?十几年养出来的?乖女,可不能嫁个糊涂人,问应小满:“七郎哪天过来?怎么这?两天没见着人。”
“七郎说三?天内来。今晚不来的?话,明晚肯定来了。”
“羊肉给七郎留一块。吃肉时顺便把沈家的?事?跟他说一说,问问七郎如何?想的?。”
“哎,好!”
七郎当晚没来。
第二天白日里?隋淼倒是来了一趟,送来整筐时令鲜果,葡萄,石榴,甜瓜,枇杷。
当天傍晚,应小满洗净了鲜果子,蜡烛灯笼点得小院里?亮堂堂的?,桌布铺开,鲜果子和家常热菜摆了整桌,领着阿织在小院里?等人。
等来等去,等到华灯初上,却?还是只来了隋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