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不吭声地在月色下沿着小巷边缘,手拉手地走。
应小满把头偏去旁边,抿着嘴笑了?下。
晏七郎一张嘴说话就是个骗子。但不开口?的时候,还是她喜欢的七郎。
无论是交握着的温暖有力的手,月下松竹般的挺拔身形,身侧传来的轻浅的呼吸,身上衣襟沾染的浅淡熏香气味,都很喜欢。
远处蝉鸣更显出身边安静。走着走着,她却又开始犯愁。好好的大活人,总不能一辈子叫他闭嘴,做个哑巴七郎。
只要他一开口?……她的七郎又变成骗子晏七!
绷不住,越想越绷不住。
越怕什么越来什么,就在她思绪乱成一团乱麻时,身边的晏七郎竟然自己开口?了?!
“昨日送来的方子——”
应小满唰的目光转过来,依旧带七分警惕,三分不安,听身侧的郎君把后半句说完,“——你母亲用了?么?”
顿了?顿,晏七郎又问,“我说的可有哪里不妥当?”
应小满眼里的不安淡去几分,警惕还在。
“今天都在用。滋补方子还没看?出大用。但用了?咳嗽药方,下午安稳许多?。”
“滋补方子要长期用。”
七郎顺着话题往下说,“今晚我过来,原本也?是因?为准备好了?半个月的药膳包,提来放在你门边,才想开口?知会你,你一开门便怒冲冲瞪我,叫我别说话。”
抬了?抬两人交握的手,“——直接被你牵出来了?。”
什么叫‘牵出来了?’……
应小满没忍住,头扭去旁边,弯眼笑了?下。
原本不轻不重?攥着她的手掌握紧。七郎边缓行边说话:
“虽说生气比哭好,不过人能好好的,还是莫生气更好。今天出来的早,我请你吃些宵夜?”
出来得?确实早。弯月刚过树梢,盛夏的京城夜晚街上处处行人。
沿着幽静小巷西侧出去,沿着大街往前?几百步,两边都是亮堂铺子,酒楼扎起红绿欢门,茶肆人声热闹,街边出摊的宵夜摊位烟气腾腾。
两人手拉着手,安安静静地逛街。应小满时不时睇来一个警惕的眼神?,晏七郎沿路都不出声。
直到走近一家人头攒动的宵夜摊位前?时,他忽然拉了?下应小满的手,示意挤进去。
铺子老板显然认识晏七郎,挤过来寒暄笑问两句,在挤挤挨挨的食客当中吆喝着给两人寻了?坐处。
片刻后,每人面前?端上一盘沙糖冰雪冷圆子[1]。
这家的冰雪冷圆子之所以大受欢迎,因?为用料十足,白瓷碟里除了?圆滚滚的豆粉小圆子,还搭上五颜六色切成小粒的各色鲜果子,以碎冰堆出了?尖,浇上糖水,大热天里只看?一眼,鲜甜凉意便沁入了?心脾去。
“有几年没吃冷圆子了?。”
晏七郎怀念地舀起几个豆粉小圆子:
“少年时嘴馋,常趁着上下学的机会,半路溜出来吃。有一回吃到半途,不巧撞见八郎坐在对面,原来他也?下学偷溜过来吃冷圆子。我们?面面相觑,互相装作瞧不见,坐一条长桌上默不作声各自吃完,分两条道回家。”
应小满想想那尴尬场景,没忍住,扑哧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