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她发出一声懒洋洋的喟叹,从水中站了起来。湿漉漉的长发贴着她的身躯,只是头发上沾了不少花瓣。
罗敷捋了一把,花瓣沾在了她手上和身上。
罗敷:“…………”
看来花瓣澡这种东西,没事还是不要尝试的好。
她板着脸一片片地把花瓣从身上拿下来扔掉,随后用汗巾擦干身体,又用麻巾把头发包成印度人模样,换了件轻飘飘的白色衣裳。
古人没有吹风机,头发又很长,洗一次又是晒又是晾又是绞的,湿漉漉的干不了。夏天天气热,怎么都好说,冬天就很不美了,穷人家烧不起炭、更烧不起热水,于是再脏也只能忍了,否则洗个头一病死了,多么冤枉。
武人就不存在这个问题了——罗敷要是能得个风寒就死了,那公孙兰和薛笑人可能要在地府里笑掉大牙。
反正她这个假古代人也不太会绞头发,所以就随便弄了弄,不湿到一直往下滴水就好。
今日阳光正好,罗敷打开窗户,伏在美人榻上,玩了一会儿九连环,因解不开而逐渐陷入暴躁。又趴在榻上看了一会儿乱七八糟的话本子,打了个哈欠,晒着太阳睡过去了。
醒来之时,云霞漫天、玉兔东升。
她长长地舒展身子,赤着脚下榻,一面用手梳理着略微卷曲的长发,一面坐到了梳妆台前,托腮而坐,睡眼惺忪。
窗外忽然有男人吟道:“睡起卷帘无一事,匀面了,没心情。1”
这男人的声音低沉、温柔、富有极具魅力的煽动性。
罗敷斜睨了一眼大开的木窗,窗外风景很好,但简直连半个人影子都看不见。
她懒懒收回视线,动也没动。
铜镜之中,忽映出一只男人的手。
这只手呈古铜色,手指修长、骨节分明,任何一个瞧见这只手的人,都能看出这乃是个武人的手,而且是个惯常风里来雨里去晒太阳的武人。
但这武人的手中,却握着一柄只有世家公子才会把玩的玉骨绢扇,他拿着这柄玉扇的姿态,居然也有一种说不出的飘逸与潇洒。
玉扇探出,落在罗敷的额边,轻轻一撩,将她垂下的青丝撩到了耳后。
她撩起眼皮,眄着铜镜中的人影,唇角噙笑道:“原来是咱们风流倜傥、温柔多情的楚大少来了。”
来人正是楚留香。
楚留香哼笑一声,收了折扇,随手拉过一把椅子,坐在了罗敷身后,道:“我才到姑苏,就听说你又做了件大事。”
罗敷告状:“红兄说我是个全自动闯祸精呢。”
“全自动”和“精”,都是罗敷单方面添油加醋。
楚留香噗嗤一声笑了,柔声道:“这说得是哪里话?我们罗大姑娘做下的事,如何能叫‘惹’呢?”
罗敷嗔道:“你的嘴巴一向都是这么甜的么?”
楚留香挑眉:“很分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