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羽林卫说:“王爷独自去了,怎么办?”
“你们等着,我去拿军令。”洪照策马回奔,雪花钻进鼻孔,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
出凉州城向西,不到百里就是河口。
河口只是个小镇,大河东流到了此处,不知经过多少年,竟钻透一座大山,从大山腹中穿过。后人把大山开出一条路,与河西走廊的党项人互相贸易,凉州的战马,多是从河西走廊而来,还有牛羊,皮毛,珍贵的药草……
有些年头,冬天异常寒冷,大河结冰,人马都可踏冰而来。但冰的厚度足以支撑人马的,也只有河口这一带。六十年前正值大争之世,当时草原一统,金帐汗王用兵南下,选的就是百年不遇的寒冬。几十万骑兵,绵延数十里踏冰而来,到了河道中间,冰面突然碎裂。金帐汗王还未一展雄心,人马便损失一半。其后金帐王庭分裂,便是现在的八部联盟。
这一段往事,金奢狸记得最清楚。她不到十六岁,已熟读大战纪要。二十岁时带领铁骑,从党项人手中夺下河口。其后以后河口为据点,四次打入河西走廊,逼的党项人年年纳贡,正是因此,这些年才勉强维护住凉州十万铁骑。
大雪漫天,河面结着厚厚的冰,一队骑兵在冰面上慢行。她看了皱眉,眼看天气要到了最冷的时候,又逢大雪,河面结冰越来越厚,适宜大军行进,这可不是个好兆头。
这时候红泥回来了。她问:“有消息了?”
红泥说:“西北卫大军驻扎在戈壁上。”
金奢狸冷笑:“希望八部联盟有聪明的人,他们真要渡河与凉州铁骑硬战,难保西北卫不会坐收渔利。这条躲起来的毒蛇,最终会咬谁一口,现在还说不准呢。”
红泥笑说:“你们这些人也是无聊的很,要打就打,要退就退,只要人不死,总是有机会。”
“毕竟不是江湖,全凭谁厉害。战场之事,天时地利人和,不到最后难言胜负。”金奢狸说:“不过还是要谢谢你,有你这个高手在,许多事情都好办很多。若军中都是你这样的人,踏平天山也是易事。”
红泥说:“有比我厉害的人,只是你不愿意低头。”
金奢狸知道她说的是萧离。
萧离正策马狂奔,山影朦朦。洪照说过:那片山的方向,就是河口。寒风一吹,雪花脖子额衣领处钻进去,一阵难言的爽。漫漫雪地,有马踏过的痕迹。茫茫风雪中,似有几个黑点。
马也不傻,这积雪满地,不管你怎么呵斥,就是不肯加速。萧离心想:还不如两条腿来的快。确实,以他的修为,两条腿比四条腿快的多。
那几个黑点越来越近,同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听到有人喊:“那小子在这儿?”接着破风声响,是羽箭的声音。
两支羽箭穿透风雪射来,萧离伸手一挥,羽箭离着他尺许时便被真气震开。接着一阵尖锐的哨子声音,刺耳难听,好像连牙都跟着痛起来。哨声过后,四面八方全是急促的马蹄声。
埋伏?萧离心想:莫不是上了谁的当。
马蹄声近了,只见四周一片黑影,把他围在中间。风雪之中看的清楚,全是披盔戴甲的军士。
“你们在等我?”萧离大声喊。
“将军神算,早料到你会经过此处。”一骑上来,是个军官打扮的样子。只是他看到萧离不由得震惊,萧离紫袍金带,袍子上绣着云龙纹,又见金龙缠身。这是只有皇室才能配用的。那军官大喝一声:“大逆不道,拿下!”
四周的马蹄声起,瞬间冲了过来。
萧离心想:金奢狸这臭婆娘,设计害老子。手在马背上一拍,借势跃起,又听羽箭破空之声。军士虽只是些一般武夫,但经生历死,配合默契,瞬间便把萧离去路封死。
他哪里是要逃,人在半空旋转,一式天空现世,狂暴无边真气爆发出来,卷着漫天风雪,伴着阵阵龙吟。劲气过处,仿佛大地被揭开似的。只听马鸣嘶嘶,有人惨呼,离得近些的,连马带人卷翻出去。
一匹白马风驰电掣冲过来,马上将军银盔白甲,手中长枪猛地刺出。这一枪势头极猛,行到中途枪尖微颤,便幻化出无数枪影,搅动风雪,迷人眼目。
好熟悉的枪意。他记起来的,项小城的枪就是这个感觉。只是眼前这人和项小城差的太多。
萧离一拳击出,将面前风雪尽数震开,手腕一翻已把长枪抓在手中。这时,他重又落到马上,真气聚于手臂,千钧之力透过长枪压了过去。银甲将军一声闷哼,他身下马儿一声长嘶,四条腿忽地跪在地上。那将军双手持枪放在肩膀,他双脚已然着地,只是枪身传来的巨力将他连人带马压的动弹不得。
萧离这才看清持枪之人,打扮的也倒威武,长得英姿勃发,透着股帅气,和金奢狸真是有几分相配。他冷哼一声,环视四周:“哼,想要杀我,这点儿人不够吧,还是那娘们儿太看得起你们了。”他心里已然断定,这些人是金奢狸属下,她的人不都是叫她将军么。
将军这时也看清了萧离,人不怎么样,就是这身穿着吓人。但心头一动便想起了一人,西北边疆之地,也只有这人敢大白天的这样穿。将军深深吸气:“您是——凉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