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微凉,乾清宫内烛火闪烁。
忙碌一天的景泰帝手里拿着奏折,身披华丽龙袍,头戴金冠,斜靠在龙床上。
昏黄的烛光映照在他的脸上,显得他面容有些暗黄,整个人看起来很是疲惫。
陈公公在一旁整理奏折,床边的矮凳上已经摆成了一座小山,都是各地州府呈报上来的紧急事务。
“陛下,您从接风宴回来就一直在批阅奏折,也该歇歇了。”
景泰帝叹了口气,疲乏地捏捏了眉心,挥手让他把奏折拿走。
自打登基后,为了不让李相产生戒心,他极少在御书房奉公,都是让陈公公将奏折拿回寝殿批阅。
但无论他怎么装作莫不上心,暗地里培养的心腹都会被李相悄无声息地拿下,再将李党的人填上。
他时常觉得自己的肩上压了两座大山,一座叫江山,一座叫相山,重的让他难以呼吸。
“你觉得长公主如何?”
陈公公抬起头,陛下那清俊的面庞流露出与其年龄不符的沧桑,他对所有人都心存戒备,从不肯轻信他人。
“老奴觉得长公主与京都的贵女都不同,她行事跳脱又让人挑不出毛病,性情纯粹却成算在心,给人一种忽远忽近的感觉。”
景泰帝暗自揣摩“忽远忽近”这四个字,看来她警惕心很强。
“感恩寺的几位太妃太嫔过得可好?”
陈公公见陛下起了聊天的心思,便跪在床边为他捶腿。
“奴才去的时候只跟德太妃说过话,她对长公主是拳拳爱女之心,对和亲之事极度反感。不过听銮仪卫的人说,宸太妃一直在维护德太妃,两人交情不浅。”
景泰帝舒服的微闭双眼,母后尚在时德太妃和宸太妃就亲近,甚至可以说多数后妃都与德太妃亲近。
若不是父皇早逝,但凡德太妃有个小皇子,他的皇位可就朝不保夕了。
那是个心思敏锐、手段狠辣的女人。
想到母后,他心里积郁之气更盛,母后从来谨守本分,不越雷池一步,却被父皇一纸遗诏赐死。
晏家满门忠烈,舅父常年南征北战,却惨死在路上。
还有自小伴他长大的表弟,也身首异处。
偌大的皇宫,却无一人是他的至亲,何其凄凉。
父皇。
李忠义。
都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