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孟朝不知道,他到死都不知道。
孟浩就连落地的时候也没有松手。
他将袋子牢牢护在胸口,两条胳膊箍得死死的,用自己的肉身作为最后的缓冲,他以为那里面是曹天保,他在半空中就准备好了,准备自己去死,准备用自己的命去给曹天保换一个生还的机会。
毫无意义。
他死的毫无意义。
“你受伤没?”
老马灭了烟,强行岔开话题。
“我没事,我根本就没上去,我整晚都站在楼底下。马队,你知道吗?本来上去的人应该是我,本来死的人应该是我——”
“小童,你听我说——”
“是他知道我眼皮跳,他怕我心里有压力,他怕我出事,所以他自己上去了——”
“童浩——”
“我这张破嘴,我他妈这张破嘴,我跟他念叨了一路,整整一路,说我眼皮跳,说不吉利,所以他才上去的,是我让他上去的,是我坑死了他,马队,是我杀了他——”
“童浩!”
老马探过半拉身子,攥住他胳膊。
“跟你没关系,无论今天跟谁组队,上楼的人一定会是他。小孟就是这样,平时吊儿郎当,关键时刻不要命地冲。以前我就老批评他,搞什么个人英雄主义,七八年了,这小子就是浑,就是不听人劝。我絮絮叨,絮絮叨,告诉他多少次了,现在是队长了,遇事得稳住,别急着冲,就是不听,光笑,一说就他妈咧开嘴跟我笑,就耍贫在行。他今天要是再等等,等支援来了——”
老马忽地哽住,昂起脸来。
“要是再等等,起码等我来了——”
他摆摆手,后面的话怎么也说不全了,右手遮住眼睛,泪却从指缝间涌出来。
童浩旁观着他的崩溃,某种情绪涌动在喉头,他张了张嘴,发现自己无话可说。
铃声突兀地响起,打断了老马的哀痛。
“喂?”
老马掌根抹了把泪,声音里掺着浓重鼻音。
“没事,我这边没事,小陈你说吧。”
他抽了张纸巾,边擤鼻涕,边回应着电话那头的人。
“行,知道了,你们先盯住了,我马上就回去。”
老马挂了电话,顿了两三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