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是睫毛微微颤动,神色并没有什么变化。
“我还没想过这个问题,过些天再说吧。”她的声音轻得像棉絮落地。
这种平静仿佛只是由细枝纤梗搭建而成,脆弱又容易瓦解。
“其实也不一定要去我爸那边,你不是每次过年都找你姐姐吗,要不今年我跟你去K市?”萧喻思索了一会儿,提议说。
“现在离过年还早着呢。”白依依说着,又抬起了画笔。
可他轻轻握住她的手,拉到自己怀里。
“依依,你在忧虑什么?”他不顾画笔上沾着墨蓝色的毛刷。
她动了动,似乎想将手缩回去。
“我最近灵感比较多,我怕我的画画不完。”她没有看他。
萧喻向她倾了倾身,本想说什么,却被眼角余光所见的一幅画转移了注意力。
在她身后的墙脚上,放着好几幅她的新作,它们描绘的大多是绘画村的生活场景和自然风光。
可就在那些温馨明丽的画作中间,偏偏有一幅特别抽象、特别晦暗的画——
一条蜿蜒交错、自相盘结、复杂得像迷宫一样的路,从画外的某处空间延伸进阴暗画面的内部。
它越是靠近画布的中心,越是被浓重的黑影掩盖,最终掉进了像黑洞般虚无的漆黑中,那里除了令人绝望的黑暗,什么也没有。
他将视线从那个摄魂的黑洞中重新转移到她的眼睛里。
“我还站在高墙之外吗?”
他的目光不再像以往那般锐利,而是带着满眼的关切和一丝难过。
面对他的问题,她实在心中有愧。
她以为在很早之前,她的屏障已经向他敞开,高墙之内已经让他留下足迹。
可唯独这个问题,她不能向他解释。
“不是这样的。”她低声说。
“你到底在想什么,告诉我吧。”他一直看着她,直到她终于迎上他的目光。
“萧喻,能不能不要问这个?”
“如果你快乐,我是不会问的。”
画笔啪哒掉落地上,她紧紧握住他的手,不肯松开,却也没有再说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