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如临此前惶恐,震惊狂呼,江沉白等县衙等人也呆滞了。
“天呐小姑姑,非白叔叔是神仙吗?”温云卷毕竟是小童,难掩稚嫩言语,却是道出众人心中念头。
而在众人不自觉要跪下之前。
“不必跪,先听完本官所言再思量。”
“世间万物万事非人力可言多归咎于鬼祟,但也有些事分地方,少见识而多愚昧,既会盲从,譬如,你们可知长明灯?”
“古修陵,秦世祖,长明不灭既千年。”
“《史记》有载,既有长明灯之物,便是历朝君主修陵亦有此术封藏于工部,非举世无人知之鬼神之事,可供君主驱使,乃工术而已。”
“工术何来?《韩非子五蠹》中亦有载燧人氏圣人教化民众取用火石可自燃取火。”
“这种燧石若是精纯,研磨成粉末,平日封口还好,若是接触到外界或热意十足时,既自触燃起——这白幡布的自燃也是因为这鬼掌之上粘稠脏痕实际就是这种燧石粉,因量不够,纯度也或许不够,平时不会燃起,何况盖于盒子内。但本官将它放在火焰边上,因有热意发散,其便能隔空燃火。”
这般言语之后,众人恍然,七八分信了,毕竟罗非白实际操控过,但也有人半信半疑,至少那道士大怒,尖声道:“胡言乱语,分明是轻蔑神道,你会有天谴的!”
他还欲恐吓且驱使村民人心,让他们不听罗非白所言,但下一秒刀锋抵住了他的咽喉。
斗鸡如被掐脖,当即惊颤闭嘴。
张族长有些摇摆,张作谷则怕失态闹大,让江沉白千万别动手
罗非白也不在乎这场面,但道士冷静下来,反而质问:“大人是县官,自有自己的权威,尚不说这些书对不对,工部之事也不是我等小民可见,恐怕连大人也未去过工部,不知是否真有吧。”
罗非白闻言抬眼,那眼神有些晦暗,也没反驳。
区区县官,自然不可能去王都工部接触到这些受用于皇族的秘术。
道士从她神情得到了肯定了,士气大振,老沉道:“既无法实际证明,您也提到了那白幡得接触热意才可自燃,可是张荣之棺椁可未曾置于火焰旁,还隔着棺木,何况那火焰爆燃之剧烈,之迅疾,可不是大人刚刚那一手可比拟的,非鬼神而何?”
如此一问,好像也对啊。
淮水村的村民一时不知道该偏向哪边。
罗非白看了他一眼,叹口气,道:“的确不可比拟,但因张荣七人已死去三月,尸身虽被停敛处理,但仍旧难免腐坏,所以,把粉末涂抹在尸身上就可以了。”
见众人不解,倒是静默很久一直在盯着棺椁的张叔接上了话。
“大人所言,鬼火?”
罗非白就知道仵作一行到底是有些经验见识的,道:“晋时《博物志》道:“斗战死亡之处,其人马血积年化为磷。磷着地及草木如露,略不可见。行人或有触者,着人体便有光。”
张叔点点头,“我年少时从了这行,也有老师傅带我时提及这些事,那时,常人生惧此事,其实见多了倒也能晓得一二,而且人体不仅有此奇质,且人死既油出,沉敛尸身时本为我等仵作所知,若是利用了这等油体混合那燧石粉末,哪怕未曾火焰热意靠近,但凡开棺椁接触到外界,也足够达成大人之前所言的大火燃爆之现象。”
只是比起博学的自家大人,他没有学识,一时想不通关键,只觉得此事离奇,又隐隐有点猜疑,未曾被鬼神之事震慑。
“读书,果然是上上之事。”
张叔喟然长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