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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先行押解回去,罗非白这边回到茶肆内,让老板算损坏的赔偿。
本分老实的早茶铺老板搓着围巾,连续几声说不要钱,恭敬畏惧中又带着几分兴奋,仿佛为这白日缉凶的场面给振奋到了。
毕竟这永安药铺的灭门惨案虽说在张柳两人掌政期间对外宣称是破了,但林大江的家人在那段期间闹出的事儿也是人尽皆知,因为家家户户多去过永安药铺看病,也跟林大江很熟,以他们固有的印象,对此人素来认为踏实木讷且待人宽厚。
林家周遭的邻里也不太相信此人是真凶。
“当时我就说大江这孩子一向孝顺,哪怕自己遇上了再大的难题,也会顾念着家里的年迈父母,更疼爱他那年幼的妹妹,怎会办下如此滔天大罪,连累家人。”
老板也是有老小妻儿的儿郎,以男儿性情,他认为哪怕是心思走偏恨意昭然,林大江那样的性情也会先安排好家人,再博那死路。
其实关于林大江非常孝顺的事,供词中是没有的,这些又是被张柳二人特意删去的内容——他们也懂刑案之道,万一将来往上面提交案宗,上官审查,看到这点也会觉得疑难,所以他们自然会删掉这些违背犯案动机的供词。
不过,罗非白多谨慎啊,早就派人重新收集这些供词了,也知晓这个老板所说是其真正的想法。
“如今案情清白就好了,老板若有空,可以帮本官联系下林家人,前来官府重新审案结案。”
“嗯?好好好,一定一定,至于大人今日的赔偿可千万别算,不然我老陈就没法做人了。”
罗非白看了他一眼,淡淡的,却又面带微笑,“若是吃饭不给钱,日后恐会被有心人拿来攻讦本官搜刮民脂民膏。”
她从袖下取出铜钱,递给老板,言语温和。
老板惶恐,只能接下赔偿,再次讪笑着表示自己等下就让儿子看顾着店面,自己立即去找林家人。
从早茶铺离开后,江沉白才沉声道:“我记得当时来查问的时候,这人嘴里说过许多林大江的坏话。”
老王错愕。
罗非白:“是啊,之前的记事上也有此人的供词,还被柳瓮挑拣出记录进案宗之中。”
“这那他刚刚还那番话?他图什么啊?!”
张叔撇嘴,“林大江父母当年也开的早茶店,且就在对面,你说当时图什么?如今又图什么?”
林大江罪名坐实了,林家的早茶铺就做不下去了,一家三口入不敷出,几穷困潦倒,倒是这人的店铺一下独占城门口这边的早点生意,赚得风生水起。
人家不在乎那点赔偿也不是说笑的,是有心巴结县太爷,也是心里慌,生怕狡猾又深不可测的县太爷有什么深意。
“不过大人明知道这点,还”
张叔嘴角含笑,继续道:“大人今日选这家吃早点,是想这人破点财吧。”
因为怕县令追究当年的口供,也怕林家洗冤后回头追究他当时在早茶铺跟那些顾客抹黑林大江,他得出点血,买些好东西或者赠与钱财安抚,免得坏了口碑跟邻里关系。
也是怕被报复。
人心而已。
贪利跟止损其实本质一致。
罗非白正瞧着牵着马的提剑英气剑客,目光逡巡,语气却很淡,似是随心回答张叔的问题。
“衙门财政吃紧,他不破,就得衙门破,万恶得利,自都得出血。”
“死道友不死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