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完姜汤时,远处的天边已经有了一层浅白的光芒。大雨还在下,滴滴答答地顺着屋檐跌到地上,砸起了一朵朵的水花。
秦岁竹没有再休息,而是做起了早饭。
郑秉轩从破庙里捡到的干柴火不多,熬完姜汤就不剩多少了,幸好他们的车厢里还有一小袋木炭,秦岁竹夹了几个扔进火里,很快就烧起橙红的焰火。
“郑大哥,你是怎么记起带这些东西的?”秦岁竹一边处理中菜干,一边问道。
郑秉轩用盛的雨水刷洗着骡子,“以防意外。我之前也没想到会下雨,只是炭火这种东西,放在车厢里取暖也是挺好的。”
其实他是听说北方的九月就有可能下雪,担心秦岁竹熬不住那个冷意,便提前预备了一些。
没想到雪还没下,大雨倒是先来了。
秦岁竹点点头,把切碎的腊肉和菜干扔进了陶罐里,“看来还是准备齐全的好,那我们这次到下一个城镇,就买一个铁锅好不好?”
“你决定就好。”
“好嘛。”
肉粥的香味很是霸道,对于好几顿没有吃过热饭的赵暄他们来说,诱惑极大。
就连因为伤口发炎而引起的高热的林欣,都昏昏沉沉地撑起酸软的身子,不断地往香味传来的地方瞧。
他克制不住地咽了咽口水,满眼希翼的看向赵暄,“赵大哥,我好饿呀,伤口也好疼。”
赵暄:“我也很饿,我的伤口也很疼。”
林欣一时无言,心里却又一次升起了怨怼,他是为了保护赵暄才受的伤啊,现在也只是想喝一口热粥而已,为什么赵暄都不能替他去讨一碗?
他的家人因为这件事情而分裂,父亲母亲也都受了轻伤,躺在另一个草堆里呻吟。
他们没有药,匆忙逃走时还丢了粮食,林欣望着头顶破损的木屑瓦片,第一次有些怀疑他之前的选择。
“我这里还有一块饼,你吃吧。”赵暄肉疼地从胸口处的衣襟里掏出一块巴掌大的白面饼子,这还是他拿着缝在衣领中的金叶子去换钱买的。
林欣顾不上思考身无分文还靠他们养的赵暄是从哪里得来的白面饼,他惊喜地接过,好像早就忘记了之前的埋怨,急切地咬在干干的饼子上,含糊不清地说着话,“谢谢赵大哥。”
赵暄被他这副饿死鬼投胎的模样惊住,这好像是他第一次看见林欣如此不顾形象。
满身的脏污,头发油腻,腰腹处还有发臭的血迹!没有了以往的精心打扮和刻意模仿,行为动作也变得十分不堪,满心满眼里都是那块儿干的掉渣的饼,再也容不下其他东西。
这和那些粗鄙不堪的村夫有什么区别?
赵暄厌恶的撇过头,不去看这令他作呕的一幕。
喝完咸咸的肉粥后,郑秉轩包揽了洗碗的活,他们携带的水源有限,只能先用雨水冲洗。
秦岁竹也把昨天换下后来不及的洗的衣服堆在一起,和郑秉轩蹲在同一处屋檐下忙碌着。
郑秉轩则放好洗干净的碗筷,用烂木头和绳子制作了一个简易的晾衣绳
“你手劲小,我来拧。”他大步走过去,抢过了秦岁竹手里的衣服。
秦岁竹挣扎不过,给他了,但他一直守在旁边提醒着,“你轻一点啊,这些衣服禁不住大力拧搓,你别撕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