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课题组的老大是当之无愧的国内脑机接口第一人,院士头衔加身,在神经科学方面有着举世瞩目的成就,很看重居千黎,曾经开过玩笑,说要是马斯克来挖居千黎,自己也会严词拒绝。
在这样的天才手下做事,容易觉得自惭形秽。千黎虽然年纪小,也没有目中无人的傲气,对待实验却是出名的严格慎重。
那位研究生的压力很大,今天认为自己犯了错后,心里一刻不得安宁。
千黎听完前因后果,抿着唇说了句她误会了:
“染色过程没有问题,我也不会怪她。”
“那你怎么一下午都似乎有些情绪?”
千黎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在他人眼里是带着情绪的,说了声没有:
“我只是在苦恼项目的事,没有生气。”
“一会我去说清楚,明天带早餐赔罪。”
夏其是出于善意的提醒,见千黎自己回过神,又顺利解决,没有再多说。
她比千黎年长几岁,深知研究所就是一个成熟的职场,一些无意之举很容易被放大。尤其千黎很有名,不小心就会被曲解成恃才傲物,难以相处。
衣服表面的水渍将要干了,千黎与夏其同行一道离开。
雨还在下,穿织成一张极寒的网。夜幕里的银杏叶被捕获在氤氲的灯光里,嵌入了未及的春。
千黎握紧伞柄的手有些失温,忍不住说了一声,今年格外冷。
夏其笑了,说毕竟快要到春节,是最冷的时候。
又问你的路虎呢,如果自己开车还能少受些苦。
千黎恹恹地说了句不太敢开,没说理由。
脑科院的前身由某所顶级高校建立下辖,如今自立门户了却仍然与之有千丝万缕的联系,新搬的大楼就在主校区对侧。
走到保安亭的时候,可以看到行道上许多大学生骑着自行车在雨幕里飞驰。
夏其要去拿快递,拜托千黎稍等片刻。
所里下班回家的人也逐渐多了,三两成对地结伴而出,他们大多认识千黎,隔着距离与她致意。
千黎一面回应,一面为自雨中而来的快递小哥让出保安室门前的空间。
她的大衣下摆被溅了晕开的脏水,枯枝的碎迹呈现出反重力的痕渍。千黎不太想管,又担心进了地铁会碰到别人,只好再拿了纸巾来擦。
几乎是与她弓下腰的动作同时发生,千黎的手机也响了,她不得不以一个有些狼狈的姿态,同时完成弯腰、举伞、拿纸巾和接电话的动作。
电话是快递打来的,说有个东西需要居小姐面签,您现在方便吗。
千黎茫然起身,转头望向保安亭。
就是刚才过来的那位快递小哥,脑科院限制外来车辆入内,他的车停在几米外的临时车位上,伞似乎是借的。
快递员一只手提着东西,遥遥一眼看不分明,另一只手将伞倾向提物那侧。隔着重重的水珠,似乎是屏幕上的字被晕染得难以分辨,他艰难地摁了几下,没能挂断电话。
千黎朝他走去,表示自己就是,直接在这里签收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