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轻念出这个称呼,过于渺茫的熟悉感令人来不及细想,蜻蜓点水般掠过脑海,转眼便杳然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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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随给温从简发去语音留言,约他当夜在阳台见。
“爸,能跟我讲讲我以前的事吗?”
温从简似乎有心理准备,但看着面前神色郑重的儿子,还是惊讶到半晌没说话。
“……我以为你会一直不想听呢。”
阳台静谧,对面楼层稀疏亮着几盏光,梁舒已经歇下,之所以依旧选在这个时候单独面谈,明显是要触及一些忌讳的地方,而温随需要了解的是全部。
“人总得要面对,”他说,“你们也想让我恢复,不是吗?”
其实刚开始,温从简和梁舒确实时不时就跟他聊过去,他们急切地想要他想起来。
但温随不可能有反馈,他从一开始的毫无反应到后来在梁舒一遍又一遍近乎歇斯底里的“回忆攻击”下,变得对这话题产生排斥。
每次但凡他们开始讲述过去,温随就会默默走开,以示抗拒。
毕竟不属于自己的记忆,他要来何用,而且温随也没打算顶着别人的人生虚伪地苟活,既然迟早是要回去的,那存这么多劳什子的记忆,除了累赘还是累赘。
可现在不同,温随已经意识到,在箭馆教室里因为席舟一句话而丢脸到掉眼泪时,他就发觉不对。
他从未掉过眼泪,所以在那一刻控制他身体的绝不可能是他自己。
温随脑子里自此浮现出某个以往从未触及过的大胆猜测——
原主的意识还在这具身体里!
只因记忆缺失才会被深埋,而当记忆被唤醒时,“他”就会有些许程度的出现。
那照此推断,倘若能找回原主全部的记忆,他的意识也当尽然回归。
而一副身体不可能同时容纳两具灵魂,那他这个错位者就会被取代,最好是能彻底离开,但也可能是会被永远埋藏……
哪样都行,反正就算被挤出去,他也是回归孤魂野鬼,无论何种结果,总好过冒名顶替。
“爸,给我讲讲吧,我想听。”
温随已打定主意,要将原主的记忆全都找回来。
这就是他的短期目标。
“……那好吧,”温从简考虑片刻,“你跟我来,到书房我给你看个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