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制的毒。”美人靠后边春景盎然,前边死气沉沉,他缓慢细致地研磨着草药,未束起的头发垂落在鬓前,“前几天找我要了几味药材,说要喂给虫子,我没多想。”
“她不像那种人啊。”椎史匪夷所思,“怎么会这么想不开?”
覃隐倒不觉得她是在寻短见,更像是在赌。
并非处于绝望之下的举动,而是受到生的欲望的驱使。
清风中夹杂着不淡的血腥气,椎史嘴里的草掉地,覃隐循着他僵直的目光看过去,尹辗出现在昏暗的走廊的那一头,手里提着剑,从衣领到耳根染红,胸口的血也没擦。
他左手腕轻转,一支青瓷瓶沿弧线划过,落在覃隐下意识接住的手心。
“配药。”
没有多余的字。
椎史仍是呆呆愣愣的模样,“主子……你真的、真的屠了……顾家?”
覃隐抬起头来看他,似也想知道答案。
尹辗不答,看向覃隐,他站着,他坐着,既无颔首,就是向下睥睨的姿态。
“你在等我先试药,隐生?”
覃隐展开笑颜,“毒,倒也不到无药可解的地步。我研究了毒方,有一味最关键的她没加进去,只是外表气味轻易分辨不出。她是在诈你,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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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门被推开时,她已经坐起在床上。挽着发髻,淡淡抬眸看他,“为什么?”
尹辗不会回答这种问题,没意义。他走到她近前,“你从什么时候开始不一样的?”
“可能,就是大人这次见我的时候。”她并不回避,仰起脑袋直直地注视。
“好,我放你出去。”
说完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竟妥协了。
比他想的要来得愉悦。
“隐生既已知道你的真面,便不可再住在这里。”
她已经绾好了发,正将步摇扎进发髻里,“他在玦城无依无靠,你让他住……”
尹辗走到案旁,将案上倒伏的一个杯子拨正,“你跟我走。”
颐殊手一顿,扎偏了。那支步摇歪歪斜斜地挂着。
早知便服下真的毒物好了。
尹辗带着她踏出房门时,覃隐正靠在门外的柱子旁。
颐殊不自觉惊颤,身体不受控地后撤,呼吸暂停一瞬。像是做坏事被捉住。
他低垂着头,既不行礼,也不言语,只是轻轻转眸看她。毫无疑问,他什么都听见了。
尹辗没有过多停留,略过他身旁而去,她犹豫一息,只得跟上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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