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顿住脚步。现下的状况,不能保证没有人跟着。
他的这一行动很有可能把刺客杀手引来。
他决不能过去。
仅仅只是想到这种可能,他就返身离开了农户,朝另一个方向漫无目的地游荡。
到了一条溪流边,他找到一段空心树桩,颤抖着手解下手链佛珠上的解毒单,放进水中溶化,匍匐在树根边上狼吞虎咽地啜饮。
再到溪流,解下腰上布条,清理伤口。简单处理完毕,他靠在一棵树下休息。
难以抵挡的困意就快将人击倒,他看着手心那只琉璃蛊子虫,它依然活蹦乱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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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起小时候曾有一次,母亲父亲站在池边喂鱼,母亲突然又笑又叫,又跳又闹,他想过去加入他们的快乐,却被父亲严厉地呵斥不准过来。
幼小的他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委屈的眼泪涌上眼眶,又憋回去。他的人跟他的眼泪都留在原地没有动过,父亲带着母亲回了屋,他倔强地还在那里站着。
他想看看他们多久会记起他。他们没有记起他。
他在外边睡了一晚,就只是睡了一晚。
第叁天,天边的曙光唤醒清晨梦境,第一缕朝阳升起,他选择忘掉所有,张开怀抱,伸展手臂,如自由蹁跹的蝴蝶,呼啦啦往家的方向跑去。
长大后的他扶着树干站起来,掸拭掉衣袍上的灰尘污泥,凭借着太阳升起的高度,判断出时间接近正午。伤势已稳定许多,大抵可以靠着少时在山中生存的经验,走出这片山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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颐殊蜷缩在石榻上,谌晗坐在榻边垂首看她,拐杖倚着边沿靠在一边。
“不能等了,今日回玦城。”见她睁眼,他立即宣告他的决定。
目前他躲在深山中的事只有尹辗知道。她派曲甲第去尹府送信,做联络的中间人。近来收到的密保,都是局势已暂时稳定,但朝堂底下依然暗流涌动。
颐殊没有多问,而是起身收拾东西。谌晗坐在床边,犹如端坐龙椅,他问:“你回去第一件事情打算做什么?”若是不急着回家,他就把她送到安全的地方派人保护。
“去,去见一个人。”她结巴了一下,手上的动作反而加快了。
谌晗以为那个人会是她的亲人,他如赦免囚犯般宽容大度,低头转着手上的玉镯。他看了看颐殊的手腕,以帝王之姿下令道:“把佛珠取了。”
他剥下玉镯递给她:“带上这个。”
她迟迟未接过,谌晗看着她:“若你抗旨,朕治你的罪。”
如今他伤势已大好,回到玦城,他还是那个至高无上的皇帝。
她突然回身在喝剩的酒水里放了什么,再趁行动不便,酒杯递到他的唇边,捏着他的下颌,手上用力一扼,强行灌了下去。
谌晗放大的瞳孔与无序的呛咳都加重了这件事的严重性:“我杀了你!”
她居然敢对他用毒!他刚站起来,她踢倒他的拐杖,他又踉跄跌坐了回去。
“这是同生共死蛊,你不是也见过我用虫子炼蛊的书,若我死了,你定活不成,其余没有任何危害。只是担心陛下出尔反尔,做的一点保障措施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