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路过我身旁,像是不经意般,踢倒放在我脚边的水桶,顷刻间污水打翻洒了一地。我脸色很难看,但她抢在我前面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来帮你扫吧。”
说着谄媚地接过扫帚,手上拿到竹笤,立马高高扬起,将扫好的叶堆打散得七零八落。
我抬脚就踹,她大喊大叫:“打人啦,打人啦!疯婆子打人啦!快把她关起来呀!”
闻声赶来的许多人,把在地上扭打成一团的两个人强行分开,彼时我占尽上风,完全有理由相信再给我半碗茶的时间,绝对把她那张如花似玉施粉妆黛的脸揍个稀巴烂。
尽管还是想冲出去,但他们按住我,使我动弹不得。而她变脸如翻书一样快,见到管家,哭哭啼啼地就跪下去告状:“大人明鉴,小的并没有做错什么呀,不知怎地惹到了她……脸都给人家刮花了呢!”
管家阴沉着脸,不由分说,叫那些人压着我跪下,给她磕头道歉。
我说我不磕,五六个人拽着我两条胳膊,按着两边肩膀,还有一只手抵在我后脑勺上,非常用力地砸到地上,很响的一声。不说道歉,就一直磕。
“你说不说?”
不说。
“死鸭子嘴硬!说不说!”
死咬牙关。
额头哐哐砸在地上,很疼,我抬头看向他:“我要是额头流血了,你就等着被赐死吧。”
这话一出,他让手下停手,两根手指捏起我的脸,左右察看。
“这不还是那么丑?没破相。”他得出结论,却看到我笑了一下。
“我回去就把脸弄破,说是你弄的,你敢不敢赌一赌后果?”
“好啊,我倒要看看你有没有那个胆儿,吓唬谁呢……”
“听起来——”话音未落,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你似乎有惜颜爱命,有意愿接受我的提议的意思了?”
人群渐渐散开,从我的视角,先是一双乌金黑舄,再是玉犀黑鞓,最后是一张惨白的脸。没想到再见到尹辗,竟是在这样的情形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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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把我从地上拖起来,带到偏僻角落处,这种地方阴暗潮湿,呼喊都没人听见。因为我刚才啐了他一口,他现在怒不可遏也是正常的。掐着我的脖子,一把掼到墙上:“你怪我,可以。但别忘了,都是你自找的。”
他手上用的力气很大,手背青筋暴起,我必然使劲仰起脖子才没那么难受,但还是死死瞪着他。他转而摩挲起我的下颌,轻笑出声:“要是一开始老老实实入宫去做妃子,哪有那么多罪受?”
是,都是我应得的,行了吗。
“我给你这么长的时间,让你考虑清楚。真不明白,做妃子有什么不好,许多人可是阿谀奉承着不停巴结我想要入宫为妃。”
我不说话。
“婢女,牲口,我看看还能下贱到什么地步。”他手指用了点力,我吃痛,但没叫出来。他接着道,“莫不是真想老死在这城中,一辈子给人做牛做马。”
我还是不说话。
“多少人寻求荣华富贵,明明只要听话一点,就能轻易得到。”我终于在我的嘴里尝到了血腥味,他没有松手,也没有放过我,他不会放过谁,就像我从没试图反抗哀求。
“喜欢受罪受便是,”他接着讲,“韩浣,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尤其喜爱虐杀女人……你最好别让他从你身上找到乐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