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俩说着话,我从身侧竹篮里拿出一个个小空罐子,接着,他们就站在树下看我捉虫,再下一刻,蒋昭抱着树干死活上不去下不来,“放手我掉下去会死!说得轻巧,你走开!让宁诸来接我,我不信你!”手里拿着长竹竿做成的捕虫网,双手双脚盘着树枝干哭嚎,“你妈的老覃,为了只金蝉子害我命丧于此,你对得起我吗你个神经病!”
我在树下仰头看他,头疼不已,“快点,太阳要落山了。”
本次捉虫行动成果颇盛,捕获的有金刚翅箭环蝶,霓裳羽纹蓝粉凤蝶,滴血红玫瑰蛛,般若迦蓝金蝉,以及其他我叫不上来名字的,没见过的昆虫。
带着这些战利品,心满意足地下山。蒋昭衣裳破破烂烂,从树上跳下来时挂到衣领,背上撕开好大一道口子直到屁股沟。他叫宁诸在后面帮他拎着那道缝,避开人躲着躲着到了醉美楼换衣服,一路都在破口大骂我缺德。
因为是我怂恿他爬那么高去捉虫,我说你捉下来了我请客吃饭,不敢你就不是大丈夫,他哪受得了激,手上噗噗两口唾沫就帅气地上去了,狼狈地下来。
我高兴地在吃饭时多点了两道蒋昭爱吃的菜,“这还差不多,”等一看账单,“一顿酒钱抵不上我一身衣裳!我要再信了你的邪我就是你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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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吃着,外面响起一阵人马躁动声。宁诸道,“张灵诲欺横霸市,颁布一条政令,不准在街市上摆摊,除非多交税。老百姓本就苦,他还不顾民生,揽财如狼。”
“这冰市的价格炒起来,我看就跟他有莫大的关系。”蒋昭也道,“他敛了大量民开冰窖,送给王公贵族,导致民间买卖的冰不够,价钱大涨。什么世道,打仗呢,有的人勉强果腹,上顿吃了没下顿,他还暴饮暴食,收刮油脂。”
我看了一眼,没说话。宁诸忿恨道,“张灵诲,和帮张灵诲的党羽都该去死。”
“蒋昭,”我跟他说,“下次你参加睿顼王府的酒宴,把今天看到的事告诉他,问问他有什么看法。不必说跟张灵诲有关,你就说这种乱象他怎么看。”
“老阴贼,我今天才被你阴了,还想借我的口,你当我真好骗啊?”想起衣服破的事,又忿忿不平骂了两句,“阴险!歹毒!狡诈!”
“你说了,冰价说不定会跌,这不是好事吗?”我道,“你看他的宴席酒水冰糕,需要的冰量极大,皇室分的份额不够了,他只能向民间购买,每月在这支出上多的花费他不会怀疑吗?但管事的若为了收受回扣有意隐瞒,他又怎么会清楚呢。王爷一出手,摆平这事的概率不就大了吗?”
他恍然大悟,“要算还得是你会算啊,小翡玉。”
“他如果不出手呢?”宁诸问,“要是张灵诲在酒宴上,不就下他的面子,激怒他了吗?”
“所以说你要注意措施,委婉一点。”我给他倒酒,“只要不是太严重的指控,这事都不见得不好,张灵诲若主动认领,必定也会顺着话头,送一车冰给谌辛焕,就算冰价掉不下来,也能让他大出血了。”
“还有呢,还有其他要说的吗?”宁诸看着我问。
“有,问问谌辛焕有没有收藏先帝所赐的殷太后手抄十二佛经墨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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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天折腾下来很累,坐在浴桶里就睡着了。我醒来时搭在浴桶外的手臂十分酸麻,暴露在空气中的皮肤上起一层小疙瘩,甩了下脑袋,站起来从桶里出去。
滴血红玫瑰蜘蛛,得名于腹部红白相间的条纹,全身布满绒毛,这种蜘蛛有毒,毒性烈,我没叫蒋昭或者宁诸抓,自己抓的时候已经很当心还是被咬了一口。挤出毒血,拿条索在被咬伤的手指上缠了一圈,还好身上随时带的有清毒丸。倒也不会死人,就是先起疹,皮肤溃烂流脓,医治不及时才会危及生命。
翻找药箱,先前配的药膏罐子里还有点,我坐到床上,就着昏暗烛光,反手往背上起疹的地方涂抹,有点费劲。边抹药,边想起谌辛焕的话。
“你太容易被控制,控制你大有益处,如果要争夺控制权,我会动用一切力量。”
是尹辗告诉他的吗?还是尹辗仅仅想把她放到另一个充满威胁的境地,以此来要挟我杀掉谌辛焕。他有什么理由要杀谌辛焕。
谌辛焕知道她是珗薛吗?
她会藏好的吧。
麻烦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