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早就清楚智圆的身份,阿程师徒依旧被他这话惊到了。
燕回一边感叹智圆的身世,一边趁机问道:“此人究竟犯了何事,竟让皇上亲自下令追杀?”
智圆心中有愧,深觉自己太不厚道,将一个被朝廷追杀的垂死之人无端扔给一对并无过深交情的师徒照看,确实太过理亏,哪里还有脸对人隐瞒实情。
于是利索地将事情和盘托出:“此人乃淮阳一义士,姓汪名盛,不久前到应天府衙举告,说是原淮阳知府程德芳尚有一幼女还在人世,承恩侯被刺极可能是那孤女所为。”
说到这里,智圆注意到眼前两人满脸震惊之色,阿程师徒这回是真的被惊得如五雷轰顶,一时回不过神来,尤其是阿程,险些要惊呼出声。
智圆倒是没有怀疑,只当他们不信那程德芳居然还有后人在世,连忙解释道:“那孤女是否还活着其实这汪盛也不清楚,据闻他暗中寻找那孩子五年了,一直杳无音讯。
“此番会上府衙举告,最终目的是想将此事捅破,试图为程德芳翻案。周昌周大人和我那徒弟得悉此事,颇是为难,直到昨日才由我那徒弟私下向皇帝透了点口风,哪知道皇帝一听闻此事,二话不说下令立即格杀此人,并不得向外透露此人举告的所有消息。
“我那徒弟无奈之下一边命人前去缉杀旺盛,一边暗地使人给我捎了口信,让我设法救下此人。哪知道我赶到时还是晚了一步,此人已身中数刀,正勉力逃命。我费了不少功夫才将他救出来,见他浑身流血不止,无奈之下才将他送到你们这里来。”
听完一席话,师徒二人竭力控制自己的情绪,燕回悄悄按住了阿程微微发颤的右手,让他冷静下来。阿程低头垂眸遮掩住湿润的眼眶,燕回忙转移智圆注意力:“五年前淮阳灾民民变一事我也有所耳闻,民间多有传言,那程德芳乃是被承恩侯嫁祸,实际贪墨赈灾银款的正是承恩侯自己,不知此事可是真的?”
智圆叹道:“十有八九是真。只是此案早已被那皇帝老儿定论,哪有那么容易再翻案?里面那人对友人一片赤诚,却落得如此下场,我实在不忍再看他枉死,才冒险救下了他。”
燕回忙起身对智圆深深一揖,阿程也跟着站起来弯腰致谢。
燕回道:“大师高义。公道自在人心,民间无数百姓都暗中为程德芳鸣不平,却无人敢出言为其喊冤,里面那位义士竟有为程德芳翻案的勇气,着实令人敬佩。大师不顾危险救下此人,可见心地正直良善。
“既是如此,我们师徒也当尽一份绵薄之力,此人就留在这里养伤吧,外面还请大师多多留意,万不要再让此人落入朝廷之手。”
智圆也忙起身回礼,心中万分感慨,自己眼光确实不错,这燕掌柜师徒着实忠厚,把人安置在此再恰当不过。
于是对燕回道:“我还要回府一趟,见下我那徒弟,打听下外面的情况。燕掌柜这里还缺些什么药材尽管跟我说,我一并捎过来。千万不要客气,镇国公府不缺这些东西。”
燕回也不推辞:“此人性命暂且无碍,却需要些大补的药材调养身子,大师得空再过来,白日频繁进出我们这小店倒是容易引人生疑。”
智圆点头称是,又到里间看了看汪盛,见他依旧未醒,才出门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