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惊,狂怒,难以形容,到最后归为一片心如死灰的惨然。
“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啊……”
康明远仿佛是失去了所有的力气一般,跪坐在冰冷的地面上,任由融化的冰雪打湿了他的衣摆。
整个人狼狈不堪,看不出半点曾经润朗如玉的户部侍郎的模样。
他大睁着双眼,试图从沈听肆的脸上看出半点开玩笑的意图。
可没有,任由他拼尽全力的寻找,也寻找不到一丝一毫。
是了……
沈听肆看起来权倾朝野,无恶不作,对所有的官员都有着生杀大权。
可实际上,说难听点,他也不过是永嘉帝身边一条最忠心的走狗罢了。
主人指哪,狗就会咬到哪里去。
康明远不是没有察觉到永嘉帝对于他们康家的忌惮之心,繁荣了三百多年的世家,在任何一位帝王的眼中,都会是心腹大患。
可他不想成为被世家裹挟的傀儡,如此前无数个康家人一样,为着家族奉献终身。
他是真心的在乎百姓,想要做出一番功绩,为国为民。
所以他脱离了康家,没有半点依靠康家,凭借自己的努力高中状元,一步一步爬到户部侍郎的位置。
他以为他表现出了足够的忠心,他以为这么多年,永嘉帝已然认可了他。
可现在他才发现,他竟然错的这样的离谱。
只要他姓康,身体里流着康家的血。
便穷其一生,也不会君臣相宜。
心口处传来一阵被噬咬一般的疼痛,让康明远难受得几乎快要垂泪。
他咬了咬牙,努力将那泪水憋回去,半晌前愤怒的嗓音变成了无助的哀求,“九千岁,我想要求你一件事。”
沈听肆挑了挑眉,带着几分戏谑的开口,“康大人,你方才也说了,苏某不过一介阉党,人人得而诛之的乱成贼子罢了,又帮得了你什么呢?”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康明昭自知自己是逃不了这一劫了,但还是想请求,“求九千岁保我妻儿一命。”
“终身不得返回汴京也好,为奴为婢也罢,我只想求你,让他们活着。”
“只要他们活着……”
“苏谨之……”
康明昭低声念着他的名字,双手情不自禁的蜷缩在一起,在崩溃的情绪边缘来回挣扎,“求你……”
话音落下的瞬间,康明远耳边响起了几道抽泣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