宅子里打扫得干干净净,檐下挂着好几个兔子灯笼。
宅子里的人穿着灰袍,将一个不大不小的包袱递给海氏:“海妈妈,布料和丝线,还有花样子,都在这里了。”
海氏临走前,灰袍男子说:“请替我问姑娘安。”
姑娘嫁来陆家第二年,家中太太和老爷才发现,姑娘嫁入陆家,仿佛没了音讯。老爷赶紧派他来离州,这才发现,原来陆家规矩极大,嫁入陆家的妇人一世一生不能出陆家门。
不仅如此,随着姑娘陪嫁来的下人,半点都不能占陆家的便宜。下人的吃穿用度,都由上头的主子自己负担。
老爷后悔得要命,没打听清楚,就将姑娘嫁了过来。
没法子,老爷只得将他派过来,花费了不少功夫才将讯息递给姑娘,取得了联系。
姑娘也真是顽强,守在陆家后宅,没完没了的做女红。
本以为姑娘这一辈子就是这般过了,没想到新近,姑娘竟起了替铭哥儿张罗婚事的心思。
灰袍男子想,大约姑娘终于忍不住了。
这劳什子的陆家规矩,哪个人能忍受得了哇?
在陆家出殡那日,天气终于变暖,陆家上上下下,除了陆承厚,人人似乎都松了一口气。
可陆承厚就在这当口等着陆承疏呢。
他憋了几日的气,终于在两位死者入土为安后爆发了。
陆承厚沉着脸,坐在家主之位上:“家主之位我可以让,但陆承疏的做法不对!我们陆家,是有规矩的人家!也便是这规矩,才让我们陆家屹立百年而不倒!陆承疏忤逆家主,是对家主的不忠不孝!是以今日,我必须要对陆承疏行使家法!”
陆承疏倒是干脆:“我愿意受这家法,来迎接能领着陆家人过上更好日子的新家主。”
他此话一出,顿时有人高声呼应:“承疏哥没有错!家主不应惩罚他!”
“对啊,承疏没有错!家主不应惩罚他!”有人开了头,便有其他人纷纷呼应。
也有人喊道:“承疏理应受家法,若是以后只要有人觉得家主有错,便起哄换家主,我们陆家还不大乱?”
陆承厚终究也干了这么多年家主,气势和威严还是有的:“来人,将家法请出来!”
陆家的家法,是一根手臂粗的大木棒。一棍下去,疼痛难忍。
陆怀熙站在人群中,眼神微动。
陆怀享又撞撞他的肩膀:“可还记得你当时被打的情形?”当年怀熙哥才多少岁?被杖了二十下,足足躺了半年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