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律在车外,对家丁们道:“你们退下吧。”
“是。”家丁们离开。
素律又给车夫交代了两句,等城门开了,立即就出城。
谢斐和乌善月都站在侧门前,这会还是深更半夜,四处静悄悄的,连更声都听不到。
安排妥帖后,素律遥遥朝谢斐示意,然后坐上马车,一同前往城门口。
车里,丽蝶儿掀起极小一角,偷偷看谢斐。
蒋斯按着妹妹的肩,低声说道:“别看了,别给小娘惹麻烦。”
丽蝶儿又落下泪来,转头趴在兄长怀里抽泣不已。
蒋老头也抹了泪,说道:“往后还长着,你们要谨记谢小娘的恩情,或许有一日,咱们也能报答一二。”
马车在寂静的街道上驶过,载着一只被折磨得遍体鳞伤的蝴蝶,慢慢飞走了。
乌善月望着马车离去的场面,叹道:“好歹,丽蝶儿是活下来了。”
谢斐淡淡道:“她如今,是蒋秀了。”
乌善月呢喃道:“是啊,她叫蒋秀,是蒋家的秀儿。”
恍惚想起,她在入青楼前,其实也不叫乌善月。
过了这么些年,她都忘记,自己真名是什么了。
两人站了许久,谢斐重新如释重负地笑。
“这次要是没乌姐姐你帮忙,事情不会进展得如此顺利。我替蒋秀,谢你相助。”
去白云观求子,是乌善月牵头,回程途中也是她挑起话头,惹苗氏生气,才一怒之下动手推人。
虽说谢斐也能做,但到底不如乌善月这个局外人自然,万一往后苗氏突然细想,难免起疑。
乌善月道:“谢什么谢,我是看蒋秀可怜,小小年纪被折磨得人不人,鬼不鬼的。再说,妹妹你身份如此高贵,都愿意为了一个小丫头筹谋,我又怎么忍心置身事外?”
谢斐幽幽道:“什么高贵不高贵的,进了裴府,当了妾,都一样不叫人了。”
她们是牲畜,是工具,主子们随便给她们安个什么由头,无论发卖还是打死,都名正言顺。
“你好歹是贵妾,家里有底气。即便为了家中其他女儿的声誉,你出了事,谢家不会坐视不理。”
晨风吹散了乌善月的发,她翘着兰花指将发丝拢在耳后,像多年前在高台之上,一举一动妖娆多情,惹得京城公子哥们为她豪掷千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