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飞鸿一口将碗里的酒喝干,阻止自己再想下去。
“大概是我天生酒量好。”
她眯起眼,笑着说。
花非花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儿,忽然从她手中夺过酒坛,为自己倒了满满一碗,酒水溅上他的衣袖,他也不怎么在意。只是这碗酒倒完之后,他却也没急着喝,而是望着酒水微微出神。
“有段时间我也整天喝酒。”
他笑了笑,“不如说,那段时间就没有不喝的时候,睁开眼睛就开始往嘴里灌酒,喝醉了倒头就睡,别说脑子,简直整个人都要在酒缸里泡烂了。”
“……”
白飞鸿只是静静地听,她知道花非花此时也并不需要她说什么。
果然,即使她什么也不说,花非花还是自顾自的说了下去。
“我娘是给人害死的。”
花非花闷头又喝了一碗酒,“反正就是那些狗屁倒灶的理由……而我那时候还太弱了,想给她报仇又没那个能力,偏偏害死她的人又是……越想越烦,就只好整日喝酒。”
他很奇怪地笑了一下。
“酒可真是好东西,泡在酒里的时候就能什么都不想——我那时候什么都不想思考了,随便吧,怎么样都行,烂在地里也无所谓了……反正我当时只有那些念头。”
花非花说着就晃了晃酒坛,听着响儿,给白飞鸿还有他自己都倒了一碗酒。
“可惜,酒总有醒的时候。酒醒的时候比什么时候都难受,只好喝得更多,当时我什么都拿去当了,只要能赚点酒钱,让我干什么都行。就这样还赊了不少酒馆的账。”
他嗤笑一声,“现在想想简直丢人现眼。”
“后来有一天,喝着喝着我就在那想,凭什么就我一个人在这受罪,那些人却还能风风光光的过他们的日子——”他高高举起酒碗,酒水险些泼将出来,“去他妈的!”
“然后你就不喝酒了?”
白飞鸿问道。
“不,我喝得更多了。”
白飞鸿:“……”
“想不到吧。”
花非花冲她眨眨眼,笑了起来,“幡然醒悟?才没这种好事。这种时候才不会振作起来,只会想逃得远远的,最好什么都不用想,也什么都不想做。要说的话,就是垮掉了。我都有点奇怪自己怎么没有烂到哪个阴沟里。”
“那后来呢?”
她问,“后来你是怎么戒掉的?”
“后来我没钱了。没得喝也没得吃,但是偏偏还死不掉。”
花非花又古怪地笑了一下,目光落在水中的红莲之上,“清醒得太久,也就醉不下去了。人活着就得干些什么,说起来也很好笑,真的去干的时候,就发现比我想象得要容易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