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哽咽一声,像是疲惫极了,看着他,一字一顿:“我的行李、带过来……你亲自去,一件……都不能少。
他脸上的表情一顿,没说话,快步离开了这里。
东京,他们曾经的住所。琴酒反锁门,检查了一遍房子,接着从衣柜的最深处,拖出来两个行李箱。
大大的相册被拿出来,放到厨房的灶台上燃烧,火舌一寸一寸吞没她的脸,他点燃一根烟,低头看,看女孩脸上的笑颜变成灿烂的橘色,接着转瞬即逝,变成黑色的余烬。
用吸尘器把这些东西吸掉。
她总是会从身后抱过来,喊他的名字,笑着说我们家阿阵最好了,是天底下最会做家务的男人。
打开洗碗池的水龙头,让水流把这些东西冲进下水道,和厨余垃圾待在一起,变成再也没人可以提取、分析的垃圾。
能毁
掉的就毁掉。那些兄长父亲送的昂贵首饰,全部都被沉进了深海。
接着去了一趟诊所,等了主人一晚上的狗狗见他回来,高兴地摇着尾巴,亲昵地在他身上蹭来蹭去,汪汪兴奋地叫着,吐着舌头,乖巧地趴在他的身边。
黑泽阵闭上眼,摸了摸它的脑袋,然后用枪抵着它的眉心。狗狗不知道他在做什么,只以为这是一个新游戏,用信赖的、眷恋的目光看着他。
黑泽阵颤抖着扣动扳机。没有扣动,他感觉自己手指变得麻木,失去了力气。
一个可以毫不犹豫杀死任何人的杀手,现在舍不得杀一只狗。
他一边觉得荒谬极了,一边把狗抱起来,带上车,在它身上捆了很多钱,然后把它拴在横滨一家宠物救助站的门口。
狗狗汪汪大叫着,拼命想要挣脱脖颈上的锁链,黑泽阵脚步踉跄,坐上车,逃一样地踩下了油门。
她的行李全部都摧毁了,一件也没有少。
半夜,车子很少,黑泽阵盯着面前漆黑的路,恍惚地想:还有一件。
她还有一件残留的行李,从家里带出来,被她塞进小龟壳里,蜷缩着小尾巴,拼尽全力保护着的东西。
一双手套。
腹部升起滚烫的热意,几个小时之前,她的手曾经抚摸过这里,小乌龟的壳碎掉了,所以她用她的手来拥抱他,来确认他有没有和她一样受伤,会不会和她一样痛。
黑泽阵低下头,看见方向盘上出现空白的一滴雨水。他下意识看向车窗,外面没有下雨。
于是他意识到,那是一滴从他眼睛里砸下去的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