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自贱为藤蔓!只知攀附!”
罗纨之都险些想笑。
不思进取、自珍自爱?
庾家在豫州、戈阳算是大族,族中无论男女都自在,这才让十五娘有一种天高任鸟飞的错觉。
可她在罗家处处束手束脚,外面的世道又混乱不堪,思来想去,除了嫁得一户能自保又肯善待她的好人家之外,好像就再无别的出路。
她安静守己,听由家族安排,又会有什么好下场?
洗干净穿上十数年都没有穿过的华服,送去谢家做妾吗?
“藤蔓覆乔木而生,何错之有?”
罗纨之看着被她一言惊住的庾十五娘和众女郎,道:“它若是乔木,必也能够顶天立地,可它生为藤蔓,亦是天地之灵,不过向生而存,何必苛责?”
正所谓时哉不我与,大运所飘摇。
罗纨之并不觉得自己可耻,可耻的只是这个世道。
“你……”庾十五娘很想骂她胡说八道,妖言惑众,但是心里又隐隐觉得她说的不无道理。
“书上是圣人道理,但我……宁作我。”
徐徐清风引树啸,层层叠叠的树影晃动间,罗纨之笔直而立,宠辱不惊。
院墙一隔,一行人刚走过。
“好个宁作我,不知是谁家的小女郎,还有这般睥睨天地的傲气。”
罗常青冷汗直流。
心里暗暗把罗纨之骂了好几遍。
父亲要他过来打声招呼,他说破嘴皮才请动庾七郎帮忙,把谢家郎领到这里,正要叫罗纨之出来,偏偏撞见她人前大放厥词。
这会再让她露面,岂不是让人马上听出是她来。
他只能违心道:“刚有风声,听不真切。”
庾七郎摇着扇子,莫名其妙地看了眼谢昀和罗常青。
这两个人打什么哑谜呢?
连他都听出说话的小娘子是罗九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