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锦安站在门口看了她片刻,走进祠堂取香拜了祖宗,这才说:“母亲摔伤了,已经请了大夫。”
余晚之垂首,“是我的错。”
“错不在你,错也是你那个丫鬟的错。”余锦安四下看了一圈,问:“她人呢?”
“跑了。”余晚之道。
“跑了”的楼七此刻正在横梁上看戏。
余锦安抿了抿唇,说:“此事我已问过锦堂,她与我说了个大概,我问你,许少言的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余晚之告诉余锦棠时,猜到家里会问她如何知晓,但她没猜到事情会闹得这么大。
“我同兄长实话实说,此事说来巧合,我也是碰巧在路上遇到的,我在大昭寺曾见过许少言的小厮和丫鬟一次,因而一眼就认了出来。”
见余锦安没有要接话的意思,余晚之继续说:“我见那丫鬟看诊竟要许少言的小厮亲自送,只是有些怀疑,也不能确定,这事我也是犹豫了很久要不要说,昨日听说四妹和许少言的婚事要定下了,我担心她受人蒙骗,因而才让她自己去求证。”
其实事实远比这更为复杂,这世上哪来那么多巧合,她笃定许少言有问题还得从她是宋夫人的时候说起。
宋卿时和许少言为同科进士,他与许少言交好,而许少言曾因丫鬟有孕一事苦恼,找宋卿时倾诉过。
没有什么巧遇一说,一切都是她打听之后的刻意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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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锦安盯着她,“你与四妹不对付,为何要帮她?”
余晚之默了默,为什么呢?
大约是余锦棠那句“你现在不嫁,等熬成老姑婆更是嫁不了”,还有那句“娘不喜欢你,我是担心你不嫁人在家总气她”。
余锦棠真要不想她好过,没必要提醒她,分明是好话,只是从余锦棠那张别扭的嘴里说出来不好听罢了。
她就是这样恩怨分明的性子,别人给她一碗水,她愿意给人挖口井,可别人要是泼她一碗水,她也会把人摁到井里。
祠堂的香烛晃晃悠悠,余晚之过了许久才开口。
“二哥。”她轻声道:“我觉得你这个问题有些奇怪,我为何要帮她?因为她是我的家人啊,不论怎么样,总是要比外人亲的。”
余锦安心中一震,又听她继续说。
“我知道,这个家容不下我,我是靠着祖母和二哥的庇护才能在这个家里生活,我在庄子上长大,也没人教我大道理,但我知道,做人是得学会感恩的,二哥和祖母待我的好我都记得,人常说爱屋及乌,二哥和祖母疼四妹,我别的做不了,替二哥照顾一下她还是行的。”
“母亲疼爱四妹,我理解她的一时情急,可是……”
余晚之仰起头看着余锦安,两滴眼泪就这样夺眶而出,“可是母亲为何不喜欢我,我也是她的女儿啊?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余锦安心里跟着一揪,赶忙伸手扶她起身,余晚之屈着腿晃了晃,又跌坐了下去。
楼七不禁在横梁上翻了个白眼。
真会演呐!
余锦安那炷香都才烧了不到一半,就跪了这一会儿,能跪成这样?豆腐做的吧?
那眼泪也是掐得恰到好处,她看着都觉得怪可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