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凭他洪海侠平常临场发挥反应一流,此刻听了阳律让他去八桂高法把案子转过来的建议,不但脑子里嗡嗡作响静不下来;喉咙里也如卡着异物想呕吐。
受到这样的刺激,是因为八桂法院来陵江强制执行时,一中院的执行局长曾嚣张地说“你们八桂法院也可以将你们的判决结果,转由我们陵江法院统一执行”的话,此刻与阳律的建议产生了过敏性化学反应。
吴局看出了洪海侠的不适,毫不客气的来了句:“一开始我就说过,要我们帮你可以,但你得绝对信任我们。如果转案子你都为难,那你要是知道最高法有明文规定,一但案子委托给异地法院代为执行,就不能要求退回去你还敢要我们帮吗?”
说完这段话,吴局就起身告辞。
“洪董,你也不要有顾虑,只要你决定在陵江长干,我们交往的机会还多。就算这次你没把案子委托给我们,我们也已经是朋友。
自干上这份工作,我接触过不少企业家,像你这样在经济与政治发生冲突时,能把政治放在前面的还真不多见,我的意思你应该懂。
就这样吧。我现在走是因为我晚上的确有事。速乃,送我一下。”
阳律应声站了起来,紧跟在吴局后面撵了上去。
这个时候,洪海侠就像个人偶,虽然也跟着下意识地站了起来,但不知道干什么好。他此刻的心情真有万般的失落,晃来晃去也就三个字【真失败】!
仅出去了一小会,阳律就转了回来。
他见洪海侠已平静下来,就急切地说:“洪董,凭你的智慧应该很明白,你如果想吴局帮你,不但得绝对相信他,还要给他创造条件。你只有把案子通过八桂高法转过来陵江高法,吴局插手这个案子才名正言顺。
要是案子不转过来,根据中国司法规定,谁一审谁执行,你这案子来陵江执行的只能是八桂中院,对等配合八桂中院执行的,也只能是同级别的陵江一中院。市高法插手就属违规。”
洪海侠还在纠结,包房里此时无声胜有声。
职业律师都具备打破僵局的能力,面对在纠结中不能自拔的洪海侠,阳律换了话术。
“话说回来,我实事求是的讲,站在一中院的角度,人家也没有做错什么。
你想嘛,自己手里有关景阳的案子一大堆,不但要顾及安定团结的大局,还要考虑资不抵债如何分配。
如果要求必须配合外地法院去搞什么优先执行!这到底是在为难他们?还是在考验他们?
人家的权力也是辖区人大给的,对吧?那保护辖区企业的利益有错吗?就你这样顾及政治大局的人会怎么做,恐怕你的纠结会比现在还大吧?”
迷糊中的洪海侠突然间听见了一个母亲的天问:就算母爱再伟大,我就只有一口奶,连自己的亲儿子都吃不饱,还要求我把这口奶先喂给邻家孩子,总得找一个说服我的理由吧?”
洪海侠刹那间明白自己为什么纠结了。
他不是不相信吴局的人品,而是担心案子被吴局当成挑战陵江地方保护势力的武器!
就在刚才,阳律还说:“吴局说你这个案子大有干头。如果你真能说服八桂高法,把案子委托给陵江高法来执行,等于是为他提供了件核武器,他正好借此向陵江地方保护势力开战。
他认为陵江之所以成为不了国际大都市,就是因为官员的理念太保守,格局太小,目光短浅,没有国家概念,更缺乏全球概念,成天想的都是陵江的一亩三分地,这在很大程度上限制了陵江的发展。”
果然,阳律接着说:“吴局临走的时候让我送他,实际上是让我尽量劝说你打消顾虑把案子转过来。他就是想借你这个案子,在政治上搏一把!
他相信,有了这个案子,再拿到一份最高法执行局的督办文件,他就有信心改变这个案子的现状和最终将其执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