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休要再诳我。”狼牙锤仙子赶紧稳住心神。
“信不信随你。”隋意端的是随意,转身就走。
狼牙锤仙子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有再说什么,神色复杂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久久未眠。她想,她需要冷静思考。
隋意则不同,她决定放弃思考。譬如当她路过杂物间,看到关押着那只神奇大鹅的鸡笼里空了的时候,只是简单地知会了护卫一声,便又仿若无事发生地走了。
等她去偷了个懒,再回到客舱大堂里时,几个醉鬼正在布道。此时客人们大多已经回房歇息,大堂里仅剩小猫三两只,还有她那不是很熟的同仁卫凉,半坐在阴影里,顶着一张过分白皙的脸和稀疏的眉毛,随机吓死一个过路人。
灰袍道人许是喝了二两,说到激动之处站上了凳子,高举手中的一块黑石,“这宇宙六合、四海八荒,所有的奥义都在于——石头!”
隋意停下脚步,打了个哈欠,靠在楼梯栏杆上静静看着。她百无聊赖,因为同样的话她早听灰袍道人说过了,那也正是两人的初遇。
那石头又是什么石头呢?是供人修炼,也可充当货币的纯净透明的灵石;也是灰袍道人此刻手中那颗通过燃烧就能供给能量,驱使蒸汽飞舟这种庞然大物于天空飞行的黑不溜秋的煤炭。
这是一个充满想象的时代,也是一个充满机遇的时代。
“从天雷劈出第一条矿脉开始,从丹炉发生第一次爆炸开始,这三道六界所有生灵,都已明白了其中奥义。这一枚小小的石头,蕴藏着多么丰富的能量,多么得令人惊叹,多么神奇!”
灰袍道人是石头的狂热信徒,不过这也不影响他倒卖石头赚钱罢了。他说着说着,便会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滔滔不绝,丝毫不顾听者的感想。好在那些醉鬼也根本不在乎他在说什么,只图一个喝酒热闹。
“来,为了石头,满饮此杯!”
“满饮此杯!”
几个醉鬼在举杯,跟那些仙门弟子一块儿在春水驿上船的祖孙俩,则相拥依偎在了角落里。他们囊中羞涩,没有要厢房,只打算在大堂凑合。年迈的爷爷用粗糙的手掌小心翼翼地抚着孙女的脑袋,低声安慰:“睡吧,明日便到了,我们囡囡就能见到爹娘了。”
卫凉虽然胃是真的凉,但心也是真的热,他给人送了毯子和热水。轮到那几个醉醺醺的酒鬼时,他就一人一粒解酒药,和隋意分别送他们回房。
值夜的生活就是这般朴实无华,酒鬼望着亮灯的房间问隋意,“前方可是天宫?那灯火,竟在天上,如此璀璨。”
明亮的灯火,来自于天花板上悬挂的豪华煤气灯,它有着漂亮的晶体灯罩。隋意答曰:“是地府。投胎三百文一位,插队一个两千。”
酒鬼大着舌头去掏兜,“那、那我给、给你……”
他掏了半天,掏出一把花生米,手一抖就洒了满地,把自己给绊得哎哟一声跪倒床前。他吃痛抬头,大脑恢复一丝清明,却在瞧见床上的东西时,眸中重新露出茫然,“这又是、是甚?”
隋意望着那颗不知何时出现的鹅蛋,面不改色,答:“龙蛋。恭喜你,成为被选中的人。”
一炷香后,酒鬼美滋滋地躺在床上孵起了蛋,做他的春秋大梦。
与此同时,青翎群山。青衣的仙君御剑回到住处,看着池塘畔那空荡荡的小木屋,沉思片刻,在心中发出了灵魂拷问:鹅呢?
又出去偷东西了?
思及此,他从乾坤袋里拿出一块小玉牌。玉牌入手温凉,还未碎,证明鹅还活着。太好了,它还没被打死。
它居然还没被打死。
真是师门不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