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玉霄伸手抚过金错刀的刀背,说:“值十万钱的一把刀。”
“薛三娘子颇有身价。”他用此前薛玉霄的话暗讽回去,“儿郎辈耐力虽差,玉石俱焚的力气却不算小。以此刀俱焚,三娘子的遗躯,也有十万钱之价了。”
这是书中的设定,这个世界的两性力气相仿,但女人的耐力和恢复力要明显强出一截,同样的伤痛落在男子身上,不仅恢复得慢,痛觉也会更为敏感。
薛玉霄笑道:“买我那架铜镜都不足。”
她向后仰首,枕在玉石上,仿佛并不在意裴饮雪的举动,近似随口地道:“跟你来薛园的两个侍奴,一个叫还珠,一个叫还剑。”
裴饮雪眼皮微跳。
“你把我刺死在这里,别说走出薛园,就是你家的两个侍奴、送你来京兆的家仆老妇、为你鞍前马后的那几个裴氏家兵,全都得死在这儿。”薛玉霄道,“不光如此,你那支旁系的上下几十人口,只要我娘一句话,全都要提着脑袋下地府作陪,郎君冰清玉洁,问没问过养你长大的母亲父亲,可愿与我俱焚?”
“薛玉霄——”
“犯忌了。”薛玉霄敲了一下刀背,指甲与黄金撞出闷闷地低鸣,“夫郎,这是第二次。”
裴饮雪自从来到薛家,便没想过善终,但就如薛玉霄说的,他不止是一个人。
“我不是你家夫郎。”他的手仍未挪开,“你我并无情愫,我不愿屈从受辱,也不会谄媚逢迎,唯有你死我亡。”
这句话还真让他实现了。
哪怕书里的“薛玉霄”对他摧残不已,但并没有真的睡成过他。因为裴饮雪自毁面容——就在今夜。
薛三娘是个极为挑剔的人。裴郎这样一张脸,就在她眼前被毁掉,那是何等得令人恼怒。
薛玉霄的目光落在他的手上,这几句台词都跟记忆中书里的内容相仿,裴饮雪马上就要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了。把男主折腾成那样,这可是她跟女主结下最大的仇恨……
薛玉霄没跟着原著走,她把原主的性格扔到一边,没被激怒,只道:“你压得我好冷。”
什、什么?
为了保持威胁,他不可避免地跟薛玉霄有身体上的接触。而薛玉霄刚刚脱了外披,上半身的轻纱绣襦十分单薄,而他天生的寒冷之气贴过去,颇有些凉飕飕的。
就在裴饮雪微怔的刹那,薛玉霄猛地扣住他的手腕,借助漆木床角将短匕撞飞,在匕首飞出去的碰撞声中,单手抽出勒住下裙的腰带,非常利索地将裴饮雪双手反剪捆绑。
她扯下床幔,撕开一块堵住他的嘴,以防男主太过三贞九烈咬舌自尽,随后把捆住了的裴饮雪扔在床榻内侧,将金错刀捡了回来。
“裴郎君。”薛玉霄刚刚穿书,过量饮酒,已经很困了。她在他眼前晃了晃那柄刀,扔回他怀里,“十万钱,还你。”
说完倒头就睡。
裴饮雪:“……”
过了半晌,她又转过身,把裴饮雪身上的衣服系好:“你放心,我不碰你,但在外面记得叫妻主。”
裴饮雪说不出话,只能默默点头。
薛玉霄很快睡着了。
而新嫁的裴郎君彻夜未眠。他望着那柄刀,时不时又看一看恶名能止小儿夜啼的薛三娘子。
想不通。根本想不通。
她究竟为何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