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尉!”
众人惊呼声中,韦青燕一剑杀了反咬一口的水贼,暗骂“贼性难改”,当即回身推开关海潮,挤到薛玉霄身前。
薛玉霄开口道:“别急,我没事。”
她神态无恙,连皮都没破,这伤甚至还不如在山海渡被那个渔婆砸的一下。但薛玉霄莫名心神一凝,她解开胸甲,忽然有一个碎片掉落出来。
是铜镜。
薛玉霄呼吸微顿,放在心头的半面铜镜碎成数片,被刚刚那一下的重力砸得四分五裂——但她却毫发无损。薛玉霄对着它们愣了一下,捡起碎片,把碎裂的半面铜镜用布包好。
关海潮多嘴道:“主人,这什么玩意儿?碎了就别要了。”
薛玉霄凉飕飕地瞥了她一眼。
关娘子被看得脊背一凉,立刻闭嘴,耗子见了猫一样憋在旁边,给自己大姐助威都不敢太大声。
……
陪都。
秋末初冬,时节更替。裴饮雪正在为即将到来的冬日计算炭火损耗,思绪蓦然一断。
他的神思像是瞬间被攥紧了,随后理智如琴弦崩断,一种非常强烈的不安卷席过来。
裴饮雪放下账册,在室内徘徊了几步。一旁闲下来做绣活儿的薛明严停下动作,抬眸看着他的背影:“怎么了?”
“师兄。”裴饮雪抬手捂住心口,“我突然很担心她。”
薛明严道:“算算时日,她们应该快回来了。攻下水寨的捷报刚进了凤阁,母亲昨日都开怀了许多,三妹不会有事的,你不要徒增忧心。”
裴饮雪取出半面铜镜,他就放在身边,时常摩挲凝视,抚摸裂纹,甚至连上面碎裂的痕迹都已经熟稔于心。他没有仔细看过薛玉霄所持的另一半,但却完全知道另一半的样子。
裴饮雪沉思须臾,没有过多犹豫就下了决定:“还剑,遣人去备马车。”
“你要干什么?”薛明严起身。
“二哥,”裴饮雪道,“我要去接她。”
“你——”薛明严皱眉道,“没有出关令牌,没有文书,你最多只能到红叶山寺之下,根本不可能进入行军官道,你接不到她。”
裴饮雪沉默片刻,说:“那我去等她。”
“京郊秋风凛冽,马上要入冬了。归期未知,要等到什么时候?”薛明严抓住他的胳膊,“你平日里冷静理智,万事皆通,怎么这时候犯糊涂,三妹吉人天相,不会有事的。”
裴饮雪轻轻叹了口气。
他眉目清冷,忧虑之情在他的眉宇之间,其实是很淡很淡的,就仿佛他的动情、他的倾慕,一切都非常淡漠而安静,但在这种不过多表达的宁静下,却有一种极为恳切果决、如同不化坚冰的力量。
“二哥。”裴饮雪接过还剑递来的披风,把铜镜贴身放回,托付道,“劳烦你帮我照应薛园,只要见到妻主,我立即返回。”
为谁风露立中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