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康失魂落魄的望着他病弱清俊的脸庞,复又问:“你才二十多岁年纪,如何练成的?”
向经纶自嘲一笑,道:“我心中也不知晓,……许是上天怜见罢。”顿了顿,又道,“若非我机缘巧遇,神功进展颇速,我与左使之间,恐怕要比如今更惨烈得多。左使老谋深算,于教中雄伫三十余年不倒,树大根深,我才做了几年教主,岂能够轻易撼动?你有死拼之心,我有相容之意,别无他法之下,小侄只好等左使率先发难。这一天终究到了,可我却盼它终我一生,也不要到来。”
韩康闭目不语,运功至今却也冲不开穴道。眼下屋中不过六人能动,向经纶既然练成了第五层乾坤大挪移,以这几人的武功,便是合力而为,也不能近他身前一步之内。正自思索,向经纶口中轻轻呼哨一声,偏厅深处忽而飞出一只张翅白隼,苍唳一声,破窗而出,在梅园上空盘旋呼啸不止。
过了不久,梅园外忽而传来起伏步声,仿佛有不知多少人合围而来。不多时,刀剑相交声隐去,一人阔步跨进书房之中,于偏厅圆月门竹帘外站定,在众人骚动声中清声道:“教主,属下晁禅率烈火旗、巨木旗旗众五百,静待园外,听候教主号令!”
向经纶咳了两声,道:“狮王进来罢。”
晁禅闻声掀帘而入,恭恭敬敬地袖手站在了五步开外,垂首不语。
韩康本以为胜券在握,此番前来胁迫向经纶,并未发动多少人力,不过使人将园子看守严密,不许人前来打扰罢了。如今见状,自知大势尽去,便淡淡道:“你要杀我就动手罢。”
向经纶注目着他,半晌叹道:“韩叔叔,我若要杀你,岂会以身试毒,等到今日?我所作所为,都是为了今日能有放你一命的机会!”
韩康闻言,骤感心神悲痛,莫能自抑,不由闭目流下泪来。半晌道:“天地风雷四门门主,听我命令,束手就擒罢。”他话罢,宦文成等人便手足无措,站住不动了。
向经纶又咳了两声,手捂素帕停住片刻,才转望向辛英,道:“辛叔叔,你——”
他话说到此处,辛英却忽而仰天大笑起来。他笑着笑着,又张口吟道:“焚我残躯,熊熊烈火,生亦何欢,死亦何苦!”他满脸悲愤怨恨,却又生出一丝解脱之色,“——生亦何欢,死亦何苦!”
向经纶神色微微一变,却见他音尽气绝,七窍流血,仰面倒下地去。
晁禅见状,急忙上前扶他身体,再一试脉,才叹气道:“教主,辛英服毒自尽了。”
向经纶半晌一语不发,出神许久道:“请诸位兄弟进来。”
待众人又回来落座,满室血腥药气中,向经纶说话间撤去了韩康光明左使身份,命他隐居玉池崖,不必再过问教中诸事,又缓缓将教中职务更迭一一命令下去,末了问,“大家有甚么意见么?”
他此回施展翻云覆雨之术,更有乾坤大挪移神功摄人,命令之中却不杀伤一人性命,如此恩威兼重,众人再无不服,俱都兢兢道:“谨遵教主法旨。”
向经纶似疲惫已极,却又勉力振作精神,手按矮几站起身道:“叫几位兄弟来,抬我下山去一个地方。”
晁禅不由上前扶住他,关切道:“教主此时不如静养,何事着急离开光明顶?属下等人去办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