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床铺,桌椅,蒲团,墙上挂的求仙问道图,下面几案上的素色花瓶,小鼎,香炉,拂尘,纸笔砚台等物,并无其他东西。
所有物品虽然半旧不新,却都擦拭的一尘不染。
小泥炉子上,乌黑的药罐烧的咕噜噜作响。
满室苦涩的药香,夹杂着小鼎上燃的线香,稍微有些呛鼻。
厉南棠不由得想起十岁以前,父亲常常生病卧床,家里经常都是弥漫这个味道。
他压制住心里的怅惘,打开窗户,散散味道。用厚厚的干净布帕子捂住药罐把手,把乌黑的药汁倒进蓝边大瓷盏里,放在几案上,等着药汁晾温。
“南棠,你如今重新得到那两位的启用,你觉得他们态度如何,日后真的会重用你吗?”
素心道姑掩上门,走到儿子跟前,仰头看着儿子,眸光坚定、偏执而热切。
厉南棠心里涌上一股熟悉的烦躁。
他压抑着情绪,说:“母亲,圣心不可揣测,你别管了。左右不过是尽人事,听天命,我自己晓得怎么做。”
素心道姑轻轻抓住儿子的手臂。
“我知道你有主意,有分寸。南棠,母亲只是想让你记得,当年你父亲明明可以夺得魁首,却因为天生体弱,连科考的艰辛都支撑不过,最后潦倒一生,一无所获,平白叫别人耻笑。
你比你父亲还要聪明,又比他身子强健,你一定要连着你父亲的那份,一块好好争口气。子肖父志,要有出息,做出一番事业,叫世人看看,你知道了吗?”
“知道了,母亲!”
从小到大,耳提面命,厉南棠忍不住有些烦躁。
总是这样,他既知道母亲养育他,费尽心血极为不容易。
可是,只要和母亲呆在一处,说不上几句话,就胸口翻涌憋闷,恨不得立即转身出逃。
“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知道你是最懂事的好孩子。对了,你和福安公主……”
厉南棠右手握在背后,大拇指下意识掐紧了食指,掐地发痛。
“相敬如宾。”
“皇后娘娘是个城府很深的女人。”
素心道姑自顾自地说:“她收服能人的方式,惯常是先打压,磨损志气,等恭顺听话了再启用。”
“皇后舍不得自己的亲生女儿,怕你最后怨恨她的亲生女儿,反而不美。正好福安公主看中了你,所以顺水推舟。你跟她夫妻一场,大约是有缘无分。不过是公主自己苦苦求来的,倒也怨不得咱们。只是不可与她感情过深。”
“我知道。”
我知道,我知道,我知道!
“但是先成家而后立业。皇后赐予婚姻,就算找由头和离,也不可能那么快。总得做做样子给外面看,不能太随意了倒惹人非议。
南棠,你已经二十六了,过年就二十七。福安公主迟早和你分开,你们俩不适合有孩子。母亲给你看了几个好人家的姑娘……”
“母亲,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