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芜多少也能猜到。
生活所困,愿意铤而走险的人去赌场碰运气的也不少,尤其是听闻一些一夜暴富,买宅子买地的都市传说,而吸食五石散,就更不难理解了。
五石散是一种昂贵的精神亢奋药物,会致幻,在面临无法反抗的绝对压力下,有些人是愿意吸食这些逃避现实的,
它能让人上瘾,长期食用会致瘫后死亡,也不好戒。
经营三生巷的人真是恶魔,他不同地主剥削压迫穷苦百姓,而是抽掉他们的脊梁,让他们彻底沦为阴沟里的淤泥,再也起不来。
沈芜:“官府不管吗?”
这显然是杀鸡取卵的事,民者,国之本也,百害而无一利,官府为何听之任之?
宋下童眸色微暗,又转瞬即逝,轻笑一声:“官匪一家,也不是什么新鲜事。”
沈芜顿时失语。
她来自一个海清河晏政治清明的时代,但她的那个国度很大很大,这的确算不上什么新鲜事,只是以前她只是旁观,而如今她身在其中,心中滋味是不一样的。
几人再抬头时,已经到了渔利口,只见一道黑影急奔过来,迎面就喊道:“婆婆!我爹快不行了。”
赵婆婆赶忙撒了赵兴的手,从宋下童身后走了出来,就着灯笼仔细看,原来是赵来家的大儿子赵大郎。
赵婆婆问道:“赵来一向壮得似头牛,他做什么了,就不行了?”
赵大郎鼻头发酸,忍着眼睛里的泪,压下心中愤慨,说道:“早上钱管事来我家收租,我们还欠三两实在交不出来,我爹就挨了三鞭子,现在他趴在门板上出气多进气少了!”
在场的几人都难掩讶异,沈芜更是捏紧了拳头,她想从怀里掏钱,赵婆婆已经解下了自己的一串铜板递过去:“快去镇上请王大夫。”又抢过宋下童一直提在手上的一串药包,“我先去给你爹熬药去。”
宋下童:“这药不是治外伤的。”
赵婆婆问:“这副药里有什么?我把治外伤的挑拣出来熬。”
宋下童一下被问住了,想了想说道:“这是掌柜怕你们中暑开的一副凉茶。”
赵婆婆:“那正好,凉茶有下火消肿的功效,能对上。”
宋下童尤有犹疑地轻声反问:“是吗?”
不等他再说,赵婆婆已经小腿迈得如旋风似的进了村子。
而他也注意到,赵婆婆拿出的那串钱足有五十文,转身问沈芜:“你们村的老人都这样……这样慷慨的吗?”
沈芜没有心思说笑,肃穆地点了下头,牵着赵兴,带着大黄也往赵来家赶。
宋下童没有片刻迟疑就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