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就是喜欢,藏不住也无法藏住,就算有朝一日这份诞妄的爱意公之于众,世人的指责他来扛,世人的诋毁他来受。
只要能守护着她,只要她能平安喜乐,怎么样都好,他一力承担。
而不是像此刻,懊恼得想用避尘杀了自己。
“蓝湛?”
临近清晨,蓝熹微蓦地发起了高热,温情说她内外伤都重,伤到了根本,熬了退热补气的药,但成效并不显然,于是乎,用了最笨的方法替她降温——
魏无羡取了许多酒水,一遍又一遍地擦拭着她的脸颊与手臂,足足三个多时辰,才感到蓝熹微身上没那么热了。
出去拿酒的时间,回来就看到了蓝忘机。
恍惚想起那夜他的那句“非也”,当时只觉得他是口是心非不愿承认,可再与蓝熹微说的那些话对应,魏无羡心里顿时来火。
“魏婴,她。。。。。。”
“蓝湛,你是不是早就知道蓝泱的身世了?”
询问的话戛然而止,蓝忘机有些没反应过来,抬眼望向他,却被那双长眸里清晰的愠色与讽刺,钉在了原地,动弹不得。
见状,魏无羡嗤笑一声:“你知道她在玄武洞的时候跟我说了什么吗?她说她的世界,只是不想让她叔父失望,她有多在乎她叔父,你和她从小一起长大,不会不知道吧?你也可以猜一猜,她知道自己的身世后,又会有多难过呢?”
“在穷奇道,她为了让姑苏蓝氏独善其身,没有戴抹额,没有用昭阳,一人一根竹笛闯了进去,听了那样不堪入耳的污言秽语,她也没有暴露自己是蓝氏三小姐的身份。”
“我不在乎她是不是蓝氏三小姐,多年前的真相我也不知道是什么,但我昨夜把她带回伏魔洞的时候,她说她不怪任何人,这个傻子,把沈望舒前辈的死,全都归咎到了她自己身上。”
“蓝湛,她有多爱姑苏蓝氏啊?有多爱她的兄长与叔父啊?”
“你们呢?又给了她什么?”
蓝忘机看着魏无羡,眼神空洞得没有焦距,好似没有听清楚他说的这些话,受人敬仰佩服的含光君,在这一刹那,像极了一个迷茫的小孩。
十几年岁月往事历历在目。
他突然想起,蓝熹微是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这样沉静的了。
有一年蓝熹微的生辰,蓝启仁当日给她布置了比平日里还要难杂的课业,完成之后方能吃生辰面。
当然,蓝熹微那时候还小,有了生辰面的奖励,磨着监督她的长老给她开了个后门,捧着那一碗热乎乎的生辰面想去和蓝启仁共享。
可那一夜,她生辰的那一夜,蓝启仁发了很大的脾气,那一碗生辰面谁都没尝上一口,被打翻在了地上。
还是他下厨煮了碗面,蓝熹微才在生辰那日吃上了生辰面,在那之后,每一年的生辰,蓝熹微都再没吃过面。
也是在那之后,她愈发刻苦的学习课业提升修为,毫不在意自己能否吃得消,整整三年,终是撑不住,病来如山倒。
他很生气地问她为什么不爱惜自己的身子,她什么都没说,只是在那之后,她还是没再那么不顾一切地去修习。
眼下,蓝忘机终于懂了她是为什么。
血浓于水,父母再怎么责怪小孩,小孩都不会停止爱父母,亦或是不爱父母,稚嫩懵懂的心始终深爱着自己的父母。
他们只是会不再继续爱自己了。
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