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宣禾一听妹妹回去了,便也赶紧转身回去,生怕母亲心疼妹妹,入宫告御状,闹出什么出格的事情,弄得大家脸上都不好看。
成培年是遇事便缩的,他知道自己岳母的脾气,当即支吾:“大哥,我这几日公府差事甚多,要不然……您先替我去接桂娘?”
成培丰来气了,冲着老二瞪眼道:“又不是我搞大了田家寡妇的肚子,你若能等,就待田家的生完再去!”
成培年想了想,只能吩咐人去田家送信,过不了一个时辰,田家小厮给成培年送来了慧淑夫人的书信。
信里说她已经说动了父亲出马,到时候她会陪着成郎一同前往了。
成家大爷看了信心里冷笑,这田家的娘们倒是拿捏住老二的性情了,这是生怕他临阵退缩,便特意来助力一把啊!
不过慧淑夫人若去,必定是想好了说辞,这女人精于算计,如此一来,他也轻省了……
等二兄弟到了盛家府宅时,已经临近入夜,田家的车马也同时到了。
田佩蓉特意卸了发钗一身素衣,只穿了带着大大兜帽的披风,看上去我见犹怜。
成培年见了急急过去扶她下车:“你孕吐得厉害,干嘛要来,这里有我承着便是了……”
田佩蓉看着成郎微微一笑,道:“我怎忍心看你为了我去盛家挨骂,今日除了我,父亲也来了。”
成培年抬头一看,从另一个轿子里下来的果然是国舅爷田贤钟。
田贤钟也是被这胆大的女儿逼入窄巷,舍了老脸登盛门相求,那脸色阴沉得如钟馗寻鬼。
成家的二爷不过是模样俏些,自己的女儿也是被迷了心窍,入了心魔,非要嫁给他不可!
田国舅原本看不上成家,但是怜惜女儿年轻守寡,加之先前在夫家过得不快,便决意这次顺了她的意。
不过两府人马上门,门口竟无接洽之人,只门房小厮引路,将田、成两家一路引向正厅。
大厅里只坐了秦老太君、盛宣禾和桂娘母子。
看田国舅进来,秦老太君起身朝着国舅施礼道:“不知国舅这么晚来我府上有何贵干?”
田贤钟连忙朝着太君回礼:“老人家,快些坐下,不必多礼……哎,都是前世欠下的儿女债,今日我带着我那逆女向秦老太君赔罪来了……”
不待田国舅说完,田佩蓉已经委身跪下,以头抢地道:“老太君,盛大娘子,请原谅我与成郎……”话还没有说完,就已经抽泣起来。
她虽是寡妇,却正当年华,虽然素面朝天,可粉颊垂泪,顿叫人生怜。
秦老太君不似女婿那般会怜香惜玉,懂得欣赏女子娇态,但要给田家面子,所以和缓道:“慧淑夫人快请起,你如今是双身子,若是在盛府不安适了,我们盛府可担待不起。”
但凡这类女儿偷情须得家人出面收拾残局的,哪个女儿不得窝在家中,等着父母长辈出面说和?
可田佩蓉倒好,竟然素着脸,半披着发髻,奔丧一般跑到盛家哭跪。
这样一来,若是盛家不给脸,执意闹大,她还要挺着肚子卖惨,博得成郎怜惜,更要倒打盛家一耙,说他们毫无怜悯之心啊!
想到这,秦老太君又冷冷瞪了一眼自己那墙头草一般的儿子。
成家人倒是将这大舅哥品酌拿捏透了,若不是孙女香桥能干,将她的啥姑母拐回来,只怕这会儿,盛家老爷就要在同意迎娶平妻的文书上画押摁手印了。
盛宣禾回府时便挨了母亲的一顿训,现在也不敢多说,双手交合干脆垂头不看人,只看母亲如何跟成家,田家交涉。
盛家没有勃然大怒,痛斥女婿荒唐,田佩蓉哭哭啼啼卖惨的戏本子就没法演绎下去。
所以她只能收敛了啜泣声,在丫鬟的搀扶下坐到了父亲的身边。